“哎呀,完了!”我一跺脚,也顾不得换什么衣服,一边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后院,向前厅的堂上径直走去。
远远就看见大哥那魁梧的身影在堂上不停地踱来踱去,嫂嫂提着茶壶正在添茶,看见我来忽然悄悄地朝我使了使眼色,我才意识到屋内此时的气氛是有些凝重。
只见堂上正中靠左的位子上坐着一个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
两条浓黑的倒八字眉下一双贼小贼亮的眼睛,大约因为常常过分注意地看人,所以黑眼珠显得过分地庞大,以致眼白的篇幅倒似乎消失了。一张脸肥满而油腻,和眉眼放在一起很是不协调。
嗯,一看就知道是个长期不带兵而贪于享乐的将军。
此时,那张贼眉之下的“鼠眼”正滴溜溜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遂抬起眼皮也狠狠地回了他一眼。
然后,轻轻叫了一声:“大哥!你叫我?”
眼睛的余光里却看见罗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哼!这人真是可恶!
明明是他惹的事,自己反而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样子。
大哥眼神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拿手掌在桌子上一拍:“新月呀!你说你天天没事干,乱跑个什么!乱跑也就罢了,为什么整日穿着男人的衣服,还起个什么怪名字——程不识!你能耐倒不小啊你!瞧瞧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将来看哪个男人敢娶你?……”
进门就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杵在原地,懵了!
正觉得委屈,却看见一旁的嫂嫂拼命地朝我眨眼、摇头。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大哥这是在“唱戏”呢!
嘻嘻,我玩心大起,心思一动,决定把这出好戏演完!
遂低了头,吸了吸鼻子,酝酿一下悲伤的心情。
顺便从袖子里掏出锦帕,像模像样地拭了一下眼角。
一边拭泪一边说:“呜呜呜!娘身体不好,嫂嫂又忙,大哥早出晚归,新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嘛。可我一个姑娘家,我怎么出门,呜呜呜,呜呜呜……”
“我也不是存心骗人!我就是随口一说!哼,大哥,你要是觉得新月烦,新月明天就回山东老家去!呜呜呜,呜呜……”
说一阵,哭一阵,这眼泪说也奇怪,一旦流起来,就越流越伤心,越流越多——我一边用心表演,一边趁机四处张望一眼,不知道在那贼眉鼠眼的人的眼里,我这演技到底如何。
“诶,怎么能怪新月呢,都是罗成这小子,胡说八道惯了!你瞧瞧你,整天就知道东游西逛,兵书也不读、练兵场也不去,还净给我惹事!我告诉你罗成,今天你要不去跟芙蓉姑娘好好赔罪,我……我……我绝饶不了你!”
此时说话的人正是右边位子上那个高大英气的男子,年龄大约30岁上下,双眉舒朗、目光炯炯,鼻翼高耸,一张标准的国字形脸上此时正满脸怒气。
不用问,这人一定是秦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