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那边汗水都流下来,就连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滞。

  在她们看来明澜的发球就连放在国际上,也都是一流的,甚至可能没有与之相媲美的。

  实在是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人的发球会练成这种程度。

  但明澜拥有的不止发球,这才是最可怕的——

  哨声吹响,明澜再次针对自由人王小怡的发球得分。

  王小怡根本就接不住,球因被挡一下,迅速弹飞到一边去。

  现在比分再次持平。

  12:12。

  这次,明澜会连续得下多少分?

  所有人抱着这样的期待。

  明澜呼出一口气,看着距离很高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澜澜为什么会想以漂亮的发球得分呢?”

  脑海中说出这样话的是一位女性,比明澜要年长,对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询问一个无知小姑娘。

  在哨声响起的一刻,明澜抛球,看着被抛向空中略微旋转的球,内心漠然,跃起,扣球。

  一连贯的动作干净、有力且够漂亮。

  这是一个侧发,瞄准了角落。这球,很难挡住……亦或者说很难救。

  又被明澜得下一分。

  明澜的第三次发球,再次正对一队的自由人王小怡,并且得分。

  王小怡的面色沉下,嘴唇抿成一条线。

  第四次发球,她依旧选择针对王小怡,而这次,队友选择挡在她的面前,选择替她接下这球,王小怡不得不后退。

  并且队友也顺利接住这球给身为二传的陈安安,开始反攻。

  强而有力的扣球,破了二队的防御。

  随后,一队连续三次扣球得分。

  一队与二队拉开二分的比分。

  接着,二队因刘长梅的扣球得分。

  比分从开始到现在都咬得很紧,明澜的传球节奏开始变快。

  这一幕,被陈芳收入眼底。

  一队拦网得分。

  明澜略微喘气,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传球的节奏变快。她闭上眼睛,等哨声响起的时候,睁开,一双如黑色宝石一样发着光,深邃且透露出某种冰凉。

  球飞来,被垫起,进攻,再次被一队拦网得分。

  一队再次发球,也再次追发明澜。

  而这次,岳婷婷的提前走位,替明澜挡了一传。

  一队的人稍微有点意外,随后很快就醒过神来,去看,去注意明澜的动作——

  甚至她们有的人盯着明澜的手看。

  她会传给谁?前排还是后排,如果是前排的话,是传给刘长梅还是——

  就在她们几乎都这么思考的时候,明澜传了快球给刘长梅,一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拦网的人都跳晚了。

  一球落地,哨声的响起宣布二队的下一分。

  赵常皱眉:“郭茜她们会不会太过在意明澜了?”

  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明澜的托球确实很有隐蔽性,除非了解她的思维方式,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单看她的动作就能判断出她会传给谁……”

  “在这种情况下,其余的站位的人也都动起来……又起了迷惑的作用……”

  这简直就是“散光弹”!?

  之后再给一个能打快球的主攻手,对方根本就措手不及。

  赵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队发球,一队垫起,进攻,只是这一次,二队的主攻在后排。前排的进攻也没有这么强了。

  这是一个机会——

  张爱云把球传给在后排的明澜,明澜扣球,却又被一队的人垫起,再次进攻,一队依旧选择前排进攻。二队挡住,而二次的二传是明澜,她选择给了替换自由人上前排的副攻。

  球落地得分。

  比分18:18。持平。

  赵常也是惊讶一下:“到了十八分的比分持平,这完全没有想到……”

  当然,造成这样的局势都是因为明澜的存在。不然这场比赛早就结束了。

  陈芳始终没有说话,像是在思量什么。

  随后一队扣球得分。

  接着,一队发球,一队拦网得分。

  能被选为先发成员的副攻,防守能力自然是一流的,只是进攻方面稍微比主攻差一点。

  在明澜看来,她们的防守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墙。

  一队发球,等球过来被垫起后扣球得分。

  一队再次发球,二队一传到位,明澜托球,选择后攻,得下一分.

  轮到二队发球,一队挡住、进攻,得一分。

  目前比分是22:19。

  距离分是3分。

  想要追回这三分也是不容易得。

  而这次,明澜到了前排。

  三分……

  二队要追回三分,一队只要保持有两分得分差到25分,这局比赛就结束了。

  明澜想着。

  一队发球,直接得下一分。

  这算是失误?

  岳婷婷脸色变得不大好好看,最终睡了两个字:“抱歉。”

  但是没有得到明澜的回答。

  其余人见气氛不对,连忙安慰岳婷婷,然后又安慰明澜,从中调和。

  只是明澜始终什么都没说,她们也不知道明澜是怎么想的。

  一队再次追发岳婷婷。

  岳婷婷这次虽然接住了,但一传传得并不好,甚至太高了。

  不过这些对于明澜来说都不是事,只要球在三分线的范围,她就可以二传。

  明澜传球,给副攻,被对方拦网得分。

  哨声宣布一队再次得分一分。

  24:19。

  明澜木然,整个人僵住,汗水滑过侧脸——

  “一队是预判了明澜的传球?”赵常问,略微吃惊。

  “不是……运气好猜对了而已。”陈芳说。

  赵常:“……”运气好猜对?

  在他看来,这场比赛已经看到结果了。

  从明澜的背影上,他也隐隐知道明澜是什么样的情绪。

  不该失的分失了。

  只要一队再得下一分,这局就要结束了——

  明澜很清楚这点。

  她耳边像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因为对方再得一分就要结束这局比赛,所以要选择放弃?

  不……

  自己怎么会选择放弃。

  五分的差距,追回来……

  明澜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

  现在的处境还有周围的空气……她都觉得莫名地熟悉。

  熟悉到令她有点厌恶和不安。

  “下一球我来扣。”明澜平静地吐出这六个字。

  她说出这句话也就是不二传。

  大家都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因为之前的得分,大部分都是来源于明澜,如果没有明澜,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跟先发成员对抗的情况下得下18分。

  有的人内心也产生了愧疚。

  她们是明澜的前辈,能为明澜做的似乎很少。

  而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明澜。

  相信明澜的决定……相信明澜的托球……

  ——在一个群体里,只要又一个人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强过其余的人,那么其余的人就会围着能力最强的人行事。

  就像是在比赛上,她们几乎围了郭茜打是一个道理。

  张爱云把球托给明澜扣球,一队的人略微有点意外,没反应过来去垫明澜的扣球。

  比分24:20。

  还有四分就追上了……

  明澜觉得现在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振奋,就连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注意看郭茜后攻的位置。”

  这是明澜对她们说的。

  她们也没有任何质疑地去相信。

  “我们……一起把四分追回来。”

  她们甚至没有想到明澜会队她们说这样的话,都不由得露出笑容。

  所有人回到位置,二队发球,一队垫起球。

  二队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明澜的话——注意郭茜。

  一队能上前进攻的都动起来,多点进攻。

  让一队的人意外的是,二队似乎早就知道陈安安会把球托给郭茜一样,接住了。

  一传到位,球像是降了几倍速一样缓慢而轨道清晰。

  明澜黑色的瞳孔倒映着那颗球。

  ——“如果进入国家队,你觉得你的不足是什么?”

  ——“经验。”

  明澜当时不带犹豫地回答。

  ——“但我会看。我会把一场比赛看上几十遍……这是我认为唯一能够弥补经验的办法。”

  明澜托球。给的后攻。

  这次的哨声,她觉得比之前都要长而有力,就像是她内心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激奋。

  24:21。

  但她也很清楚,不管是经验还是实力上,先发都要比其余的人强一大截——

  二队发球,一队垫起,陈安安托球。

  一个漂亮的扣球给这局比赛画上了一个句号。

  25:21。这局结束。

  不,应该是这场比赛结束。

  明澜炽热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寒冷地令人打颤。

  她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似乎失去了焦距。

  忽然,她感受到一个手臂揽在她的脖子上。回过神朝手臂的主人看去,是刘长梅。

  “因为输了很难过?”刘长梅问。

  明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是很难过……”

  “不过对方都是先发主力……”

  忽然她的声音变颤抖。

  “能赢就怪了。”

  然后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刘长梅被吓了一跳。

  一队那边也听到明澜有点微弱的抽泣声还有她说的话。

  一队:“……”明明之前还打得挺凶得。

  陈芳、赵常:“……”

  陈芳拍了拍手,示意集合。

  二队的人都轮流安慰明澜一番。

  明澜匆忙擦掉眼泪,脸上还有些许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