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心中,却犹如层叠涟漪一般,一荡又一荡地激起波澜,久久无法停息,洪门。
他看着王震北的目光,那目光中,深藏着睿智和坚毅,可在深处,却是犹如死灰,只燃烧着零星几个火光,却也让王浩认清一个现实。
王震北,已经太老了,可此时此刻,只要能得知白映雪的下落,只要能救白映雪,只要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更何况,他看着眼前的王震北,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为了继承他心中星火般的希望,他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王浩看着王震北,点下了头:“震北爷爷,我答应你!”
王震北仰天大笑:“我洪门,后继有人,你去,放心地去!我洪门封隐三十年,如今,也该重新展露于世。
一个小小的马家,当年怕是在洪门膝下匍匐都不配,如今,也敢招惹到我洪门门主的头上!
带上那块罗盘,我即刻下令,将南云府全部的洪门势力,移交于你,等你从南云府回来,我再向洪门门中宣布,他们的新任门主!”
王震北起身,负手而立,一时间,威风凌乱,骨子中的那股傲然,再次随着气势浮现,一如三十年前,他手握洪门的气势。
王浩看着手中那块不大的罗盘,他微微点了点头:“好,震北爷爷,您就在这,安心地等我回来!”
王震北笑了笑:“等你回到京都的那一天,一定要带着白家的那个小丫头来见见我。
老头子我也将见识见识,曾经威赫一时的白家嫡女,如今,究竟成了什么模样!”
王浩听着王震北有些不着边际的话,突然间有些诧异,白家嫡女,莫非说的是白映雪?
只是他没有出言询问,只是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周宏生,走到了王浩身旁,微微弯腰,低头。
“老大!”
王浩冷笑着,抬起头:“走!”
周宏生微微一愣:“去哪?”
王浩回道:“南云府,马家!”
看着王浩被推出院落之外,王震北坐到椅子上,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他再次喝了口茶,马家。
一个小小的马家,也敢撬动他洪门的墙角?等自己这把身子骨修养几天,他倒是要亲自过去问问马向云,他马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呵!”
南云府的官道出口,几辆马车缓缓停靠在路旁,白映雪向着远处望去,入眼之处,是一片陌生的城市。
冷风顺着车窗的缝隙,渗透进车中,莫名增添了几分寒意。
“少夫人,前面,就是马家了,作为下人,我有几件事情要提醒您!”
白映雪抬起头,看向马管家,马管家:“我们马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不比你们乡下那种小地方。
既然到了南云府,那所有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听从马家安排,您和王浩的事情,少爷还不知晓,我也希望您能守口如瓶。
以免节外生枝,当然,就算您告诉了少爷,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王浩,只不过是一个死人。
我知道你心中有不甘,可王浩已经死了,我劝您,还是放下心中的那点幻想,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嫁入马家,也算是你一辈子求之不得的荣耀!”
马管家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刺进白映雪的心中。白映雪冷笑了两声,好一个马家,好一个大户人家!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车队继续向前行驶,一直到马家大院门外,白映雪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马家的院落。
来到了距离正堂不远处的小院落,这是一间完全复古的厢房,庭院之中,还栽着一株落叶的枯木。
白映雪站在门前,抬起头,看向这间厢房的朱色木门,身后,院门响起了几声细微碰撞的声音。
白映雪知道,马家,说是将自己安顿在这里,实则,是软禁,她似乎能体会到,千百年前,世家小姐们,被幽禁家中的煎熬。
可是她们,或许还能等到出嫁之日,脱离苦海,但自己,白映雪推开了院门,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靠在门后,双眼通红,失声痛哭,她忍耐了一路,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可心中的苦楚,早已如同江河泛滥一般不可收拾?
王浩死了,那个陪伴在她身边,整整七年的男人,就这么走了!那是她的一生挚爱!
白映雪咬着嘴唇,血顺着嘴唇上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上,犹如一颗红豆,翻滚着,擦红了她的手面。
白映雪将手摸向身后,当那只手抽出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四指长的匕首,那把刀上,闪着寒芒。
白映雪的眼泪和血,同时滴落,在刀刃上交融,翻滚,跳动,映出白映雪的容颜。
等等,再等等,王浩,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马家正堂,马管家正低着头,站在马家家主马向云的身旁,林远坐在不远处的地方喝着茶。
“家主,白映雪已经被软禁在偏院了。”
马管家开口,压低了声音,马向云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说话要慎言,我们什么时候软禁了白映雪。
白映雪是我们马家的少夫人,也是未来马家的主人,你见过有下人软禁主子的吗?”
马向云严厉的训斥,马管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家主。”
马向云缓缓收回目光:“既然白映雪已经到了,那婚礼,也可以提上日程了,你去一趟南云府乡下。
让白家人过来一趟,还有,我记得白映雪母亲,还活着是?”
马管家点了点头:“是继母,正在南云府大牢里服刑!”
马向云摇了摇头:“那不重要,一并带到南云府来,我要让整个南云府都知道,我马向云的儿子,迎娶了白家小姐!”
马管家点头应下,只不过他心中,也是满腹的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马向云对一个三流家族的小姐,如此看重。
不过,马向云是家主,他作为下人,只需要负责执行家主的命令就是。
马管家低着头,就在他准备走出马家正堂的时候,马家正堂的屋顶之上,一阵脚步声传来,两片瓦片,被踢下房顶。
马向云猛然一怔,从椅子上惊坐而起:“什么人?”
一把匕首,从窗棂中穿梭而过,带着凌冽的破风之声划过马向云的耳旁,马向云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细密的刀口。
那把匕首,嗡的一声,被钉在了马向云身后的墙上,入木三分,马向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向门外。
足足三分钟过去,整个马家正堂的院落之中,再没有任何动静,马向云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向那把险些要了他命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