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
秦姒着了一日的冕服冕冠, 身上极为不舒服。才?一进去,红袖赶紧替她去了冠,解了头发。
红袖还要替她褪去外袍, 谁知染了醉意昏昏沉沉的秦姒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云溪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她,瞧着她眼神涣散的模样鬼使神差开了口, “不?如由微臣服侍陛下更衣。”
秦姒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好啊。”
一旁的红袖会意, 眼眸里闪过一丝迟疑,随即悄悄退了出去。
云溪低着头伸手替秦姒解繁琐的腰带。
秦姒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瞧, 试图从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眼里找出旁得东西来。
他垂下眼睫与她对视,干净明亮的眼睛里映出她有些微熏的面容。
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轻轻摩挲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下的泪痣, 心中一动,心口处微微有些刺痛。
可她偏偏憎恶这种受人控制的感觉, 强制压下那些痛感,手指顺着他脸上的那个小痣一直滑到他柔软的唇,停留在他不?停攒动的喉结上?轻抚。
云溪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她捏在了柔软的掌心, 乱了心跳。
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找个理由制止她, 她毕竟是哥哥喜欢的女人。
他之前之所以与她亲近些,不?过是想要叫那世子不?痛快才故意与她玩这样一场游戏。
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舍得拒绝她的靠近。
他也许明白了自己一向眼高于顶得哥哥为何对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与她这样的女子好一场,恐怕一生都难以释怀。
“兰溪……”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圈住他的腰, 水润的杏眼里渗出一些水光,看得他骨头都酥了。
云溪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盯着她饱满嫣红的唇,忍不?住低下头去。眼见着就要碰到偶尔午夜梦回时,叫他心悸不已, 辗转反侧的渴望之处。她却收回了手,退后一步,径直走到左边的矮几旁坐下,若无其事道:“醒酒汤呢?朕今日确实有些醉了。”
云溪顿时清醒过来,平复一下情绪,将厚重的衣袍玉带小心放好,这才?走到她面前坐下,向来养尊处优的手
端起那晚温度刚刚好的醒酒汤,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如微臣服侍陛下用些醒酒汤?”
他头一次这样服侍人,再加上?方才的事情有些心绪不宁,药才喂到她唇边,不?小心洒出几滴。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
她却笑了,“兰大人为何这么?紧张?”
云溪瞧着眼前一身绯色衣袍的女子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手臂搁在矮几上?支撑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满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如瀑似的倾泄下来,半遮半掩的披散在如蝤蛴的脖颈上?,一截雪白的锁骨若隐若现,叫人移不开眼。
她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睫毛轻颤,眼眸流转似带了勾子一般,多了一丝妩媚可爱,少了一些端庄,整个人柔和得像是镀了淡淡一层光,与白日里端静肃穆的帝王风范判若两人。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遂收回眼神,心中微微生了些许恼意,放下手中的醒酒汤正准备起身告辞。
却见她已经微微阂上?眼眸,伸手轻轻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处把玩,轻启朱唇,“不?如兰大人今晚就留下来给朕抚琴如何?”
……
齐云楚回营后没多久,齐三进来了。
“查到了吗?”
齐三点头,将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
齐云楚将信仔细看了一遍,神色凝重。
齐三不?知信中说了什么?,又道:表小姐快要生产了。
齐云楚点点头,“我知道。叫先生将府中所有用的上?的贵重药材全部送到韩王府。”
齐三点点头,随即欲言又止。
“还有事?”
“属下此次回来不是一个人,”他硬着头皮看了一眼外面,“进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
齐云楚看了他片刻,只觉得头疼,“谁叫你把南星带来了!“”
眼前的清秀少年一脸惊讶,摸了摸自己的漆黑眼眸,“我都这样了,哥哥都还能认得出来我来?”
齐三连忙道:“陛下派去的人正大肆搜查云都,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做给主子看,越发的明目张胆,若不是义父拦着,大王一怒之下,差点把他们全杀了。”
齐云楚皱眉。
“大王还特别交代了——”
“交代什么?,叫我回去?”
还未等齐三回答,南星忙跳出来,学着齐濯的模样,冷哼一声,“连个女娃娃都搞不?定,比着他老?子实在差的远!实在不行,本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亲自来燕京城走一趟好好看看那女娃娃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哄得我儿这般痴傻。”
齐云楚脸瞬间黑了。
齐三忙道:“其实不?关大王的事儿,都是榭大人。”
谢毓的老?子?那个脾气暴躁的谢大人?
“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谢家公子不?是得了个小娃娃吗?那小娃娃生得唇红齿白,年纪小小伶牙俐齿,说话贯会哄旁人,将谢大人哄得不?晓得有多高兴。”
“他见大王成日里待在王府不?再外出,便时常跑来找大王。明着切磋武功,实则炫耀孙子如何可爱讨人喜欢。一次两次不打紧,次数多了,也不?知大王是不是年纪大了,心里头就不?大舒服,觉得膝下寂寞。想要世?子赶紧成亲生个小娃娃出来。”
齐云楚一听个中缘由都气笑了。他给他当儿子的时候,他成天就觉得自己碍眼,挡了他与母妃恩爱,后来母妃一走更是理都不理他。现在他居然将注意打到他头上来了!就算是他自己心中也想,可也不?愿他来参合自己的事儿。否则以他蛮不讲理的行为,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来。
他语气冰冷,“我的事几时轮到他来管!你告诉他,若是他敢来燕京,我立刻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南星幽幽道:“父王早就料到你会说。他道,儿子不?要就不要了罢,孙子孙女不能不要!”
齐云楚:“……”
齐三见他面色不大好看,想起旁得事情,道:“对了,属下方才来的时候瞧见那个什么?兰大人去了她的帐篷……”
齐云楚一听,面色大变。
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他不?顾身后二人诧异的目光,立刻大步出了帐篷。
……
天子营帐。
秦姒正惬意的听着云溪弹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
“齐世?子您不能进去!”
“齐世?子——”
齐云楚已经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红袖一脸为难。
秦
姒冲红袖挥挥手。
“齐世?子这么?晚来做什么??”
齐云楚瞧了一眼眼前正在抚琴的男子,与只着单衣的女子,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他忍了又忍,将心中怒火压了下去,缓缓走上前坐到她面前,看也未看旁边的云溪,目光在桌上?的那晚醒酒汤扫过,拿过她面前的茶杯,不?顾旁边男人的眼神,抿了一口她杯中茶,道:“微臣方才去后面山林里闲逛,你说巧不?巧,刚好瞧见了一群鸟儿藏在里面。”
秦姒眼神蓦地一冷,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一眼挑衅的男子。
齐云楚不?甘示弱的与她对视。
营房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片刻,秦姒看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云溪,柔声道:“今日先到这儿,兰大人现下去休息。”
云溪瞧她神色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里,且自己不?是那么方便听,只得道:“那微臣明晚再服侍陛下。”
他故意在“服侍”上?二字咬重,起身向外走去。
齐云楚手指捏的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他强压住心中快要将自己焚了的怒火,似笑非笑的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子,“你好像很喜欢那首曲子?”
他想起从前她在云都时拿来哄他便是这首曲子。当时只觉得琴音缠绵悱恻,如今看来,与她那位心中永远都难以忘怀的旧爱不无关系。
他刚从那恶毒的贵妃得知那人的一切时,心中嫉妒的都要疯了。只是他心中不愿这样没有风度涵养的去吃一个死人的醋。
尤其是后来见着她因他痛苦成那般,虽心理不?好受,可更多的是心疼。
那个贵妃还说他们笑起来一样,说她喜欢他,不?过是因为相似。
可他却觉得那个兰大人与自己无半点相似之处。
他也并不相信那个一看就是挑拨离间的恶毒贵妃的话。直到方才他在外面听到琴音,才?隐约意识到,她那么偏爱这首曲子。
也许,这首曲子也是她与他之间的联系之一!
而她曾经居然拿着哄过旁人的东西哄自己,简直是叫他恨得牙痒痒!
齐云楚此时此刻瞧着她神情淡漠的坐在自己面前,心如刀绞。
他真想知道,她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心,如何能
做得到这般,前脚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转身便与旁得男人这样好。
秦姒显然没有与他叙旧的打算。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狩猎场地处偏僻,且是皇家猎场,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一瞬间,她想到了花蔷。随即她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花蔷绝不?是那种人。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在旁人眼里,这段时日在外面放浪形骸的齐世?子早在她下旨的时候便一直在留意着动静。
他倒是十分警觉。一边忙着送新欢花船,一边还不?忘提防着她。
好得很!
果然,他道:“陛下别忘了,微臣也是藩王世?子,自然也怕哪天陛下决意削番,夺了我的权,要了我的命。”
“你知道此次朕并不是针对齐地。”她也不?怕他知道。
事到如今,他们早已经撕破了脸皮。
“唇亡齿寒。其余五位藩王没了,到时候大燕自然有足够的兵力攻打云都。”
“朕说过,只要你解了朕的蛊毒,朕保证绝不?与你为敌。朕一向说话算话!”
“我不?信你!”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眼角洇红,恨恨道:“陛下当初说会一直喜欢我,嫁我为妻。到头来,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所以陛下现在说的话,在我这儿没有诚信可言。”
秦姒垂下眼睫,手指微微颤抖。她压下心中不适,将桌子那晚已经凉了的醒酒汤端到跟前,轻轻用勺子搅拌,打算喝一口叫自己醒醒酒。
齐云楚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夺过那碗汤,“凉了还喝。”
他这段日子好好找人了解了一下关于女子一些私密的事情,知道女子不?能受凉,容易腹痛。
秦姒往回收手,谁知他却不肯放。
“夜深了,齐世?子该回自己的营房休息。朕也累了。”
“嗯。”他口中应着,手却不肯松开。
“松手!”
“微臣方才营房内进了一只好大的老?鼠,”他整个人突然软和下来,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看着她,“微臣害怕,不?敢回去睡。”
“所以?”秦姒瞧着他要如何演下去。
这时他突然放开了她的手。
秦姒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灼热得厉害。
她以
为他要走,谁知他竟然脱了自己的靴子丢到一旁,开始解腰间的玉带。
“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时外袍已经褪了下来,里面只穿了单薄的雪白里衣,隐约可见里面包裹着的强健躯体。
他漫不经心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摸摸左耳处的耳坠,“微臣害怕老?鼠,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斗胆要求在陛下处歇息一晚。陛下放心,微臣什么?也不?干!明日天不?亮就走,必不?会叫你的新欢瞧见了伤心!”
他说到“新欢”二字,咬牙切齿,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姒却不愿与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叫自己觉得心烦意乱,神色一凛,指着外面:“出去!”
齐云楚却充耳不闻,人已经躺到了她那张并不甚宽大的榻上,一个人便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他轻轻拍拍外侧的位置,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扬,欲说还休看着她,就连鼻梁上?的那颗痣都叫人觉得越发骚情。
“微臣真的怕,陛下若不信,可过来摸摸,微臣的心跳得厉不?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秦姒:这话莫名耳熟……感谢在2021-05-31 23:29:34~2021-06-01 17: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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