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旭的药与阿尔斯兰的蛊虫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 虽说效果同样是让人变得渴求某种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事情,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阿尔斯兰的蛊虫认人,能让人变了性子, 还有各种各样的限制。
可余春旭的药一开始就?会发作, 而且限制并不多。
只是每个月会发作一次,每次持续三天,会十?分渴望接纳什么。
但这三天若是忍过去了,便会恢复正常。
可问题就?在于, 这三天实在是很难忍受。
基本没有人能够忍过这三天。
所以余春旭有足够的自信,自信顾远之一定会求他。
可惜顾远之心里满是姜瑜,可以空虚得恨不得死掉, 但是不能求别人碰自己。
余春旭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得将整个人卷缩得如同河虾一般的顾远之, 脸上神色从志在必得,到逐渐有些难看。
这药效从一开始的发热, 到后来的燥热不堪, 是迅速攀升到顶点,随后照着这个顶点持续三天。
余春旭就?这样看着顾远之从一开始的隔靴搔痒的热意忍受到后来浑身发颤, 只能在地?上如濒死的鱼一般扑腾着。
“你就?那?样不肯求我?吗?”余春旭脸色很是难看,他看着地?上几乎快要死掉的男人,看着对方?眼中?迷离, 却?坚持着不肯说点他爱听?的话。
余春旭气得不行,一个甩袖便转身离开。
可未等他离开这院子,便听?见一声巨响。
他猛地?回过头,刚好看见顾远之将脑袋往石凳上撞, 还伸出手?去抓那?石桌上的瓷杯。
啪的一声。
瓷杯碎在了地?上,将顾远之模糊的意识唤回了些许。
就?是这稍微被唤回的意识,支撑着顾远之捡起碎瓷片, 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往手?上划去。
“你疯了!”余春旭气得瞪大了眼睛,快步冲上前拦住了顾远之,看着如同脱水一般的人,怒视着他,“本王听?说皇上身边多了个美?人,便想着抢来看看。原以为只是个攀附权势的玩意儿,没想竟是还是个贞洁烈男。”
顾远之昏昏沉沉地?听?着余春旭的话,听?得断断续续,却?刚好在断续之中?
听?到“贞洁烈男”四个字。
听?到这四个字,他皱起眉来,眼睛微眯着,虽是羊脂玉一般的皮肤泛着粉,整个人诱人得不行,却?还是隐隐透出些许不快来。
他不喜欢贞洁烈男这四个字。
每一个对他提起这四个字的人,无外乎是用这四个字来羞辱他的。
羞辱他的词汇,他为什么要喜欢。
顾远之用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的手?推着余春旭,却?没有推动。
脑中?混沌,心里却?还骂着这世界怎么遍地?都是变态。
特?别是阿尔斯兰和眼前这个人,那?是变态中?的变态。
当然,冯明也很变态,但顾远之更觉得冯明不是人。
眼前余春旭的样貌有些模糊,模糊得让顾远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依旧醒着。
他只知道?自己好难受,他只知道?自己好想姜瑜。
但是姜瑜以为他死了,他不觉得姜瑜会去想自己假死的可能。
若是姜瑜发现?自己假死,余春旭定然没办法将他带出来。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药的药效过去,他能够自己逃跑。
余春旭给他喂了药,定然觉得他就?跑不了了,到时候正好是一个机会。
顾远之这样想着,忍了两天多,差点儿没忍下去。
当然,没忍下去不是说求余春旭做什么,而是因为那?难耐的燥热感而昏死在了床上。
余春旭看到的时候皱起眉,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请了巫医过来帮他看看。
巫医瞧了之后只说顾远之虽有武功底子在,但那?假死药是十?二分的伤身体,一颗药下去便是伤了根基,若不替他解决身上这药,怕是凶多吉少。
可余春旭还是摇摇头,他不想主?动去对人做这样的事。
“本王说过,只有他求本王,本王才会碰他。”余春旭冷着脸对巫医说了这话,听?得巫医都叹了口气,只看着床上已?然昏死过去的顾远之,念叨了一句自求多福。
知道?顾远之凶多吉少,可余春旭还是没有碰他。
巫医也没有多说什么,巫医知道?余春旭的习惯,自然不敢多言,只是说了顾远之可能会死。
但余春旭并没有松口,只是要巫医将王府最好的名贵药材拿来,开最好的药给顾
远之补身体。
好不容易熬过三天,醒来之后的顾远之最先面对的不是余春旭这个变态,而是一碗黑乎乎的药。
顾远之:……
这药有毒吗?
实话说,西南王府的药,顾远之还真不敢喝。
顾远之拒绝喝药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余春旭耳中?。
所有人都以为余春旭会生气,可余春旭却?是笑了。
“有趣。”余春旭念了一句,站起身往顾远之暂住的院子走来,对身旁的影卫说,“原以为只是个媚惑主?上的妖妃,没想竟是这般有个性,难怪姜瑜喜欢他。”
“主?人,您难道?也……”一旁的影卫从小跟在余春旭身边,听?了他的话,略一犹豫,还是问出了这话。
余春旭摇摇头,瞥了影卫一眼,嗤笑一声:“不过是姜瑜玩过的小宠,他在我?眼里还不如你呢。”
没想到自家王爷会拿自己与顾远之比,那?影卫咬了咬牙,有些不高兴,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
只有熟悉他的余春旭瞧出了不对,出声解释了几句,又夸了夸对方?,方?才算是将此事揭过。
顾远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外边的脚步声,只当又是送药的丫鬟,看也没看外边,只说:“说了我?不喝,有本事叫你们西南王来求求我?,兴许我?就?同意了。”
“哦?是吗?”
顾远之话音刚落,便听?见余春旭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惊得顾远之朝外边看去,正好看见余春旭带着影卫绕过屏风朝他走来。
被人听?到自己背后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
顾远之没看余春旭的眼睛,只坐了起来,一言不发。
“要我?求你才肯喝药吗?”余春旭坐到床边去,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药,喊了丫鬟进来,对顾远之说,“你不喝我?就?把她扔到满是虫子的洞窟,让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虫子啃咬,咬到只剩下骨头。”
“你不如把我?关进去。”顾远之听?说要连累别人,猛地?转过头瞪了余春旭一眼,开口便是要对方?拿这手?段来对付自己。
可余春旭却?是伸出手?摸了摸顾远之拿羊脂玉般的皮肤,笑着说:“你这样好的身子,我?怎么舍得将你扔进那
?种地?方?呢。”
顾远之被对方?的话惹得一阵恶寒,躲开对方?的手?,别过头去,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
余春旭听?见对方?还没死心,用那?顾远之避开的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尖,说:“你求求我?,我?被你伺候高兴了,兴许就?放了你。”
“那?你不如杀了我?。”顾远之咬着牙,心中?半点都不愿意跟余春旭扯上什么这方?面的关系。
他不想被姜瑜以外的人碰,他现?在只想赶紧逃出去,赶紧回到京城,赶紧告诉姜瑜他还活着。
顾远之知道?姜瑜多喜欢他,如果发现?他死了,一定会难过到不行。
这么一想,顾远之更加坚定回到京城的心。
只是,西南到京城路途遥远,等他找到办法赶回去,怕是都过了好长时间。
该想个办法给京城递信,便是没办法直接递到姜瑜手?上,递给锦衣卫,递给郭宇,都是一样的。
顾远之下定决心,开口敷衍了余春旭几句,又承诺自己会喝药的,便将人赶了出去。
出去之后,余春旭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影卫说:“你以后就?跟着他,有什么异动都告诉我?。只是有一点你须得记住了,不许碰他。”
余春旭这人有个怪癖,喜欢等猎物求自己的时候再将猎物拆耻辱腹,且占有欲极强,自己的猎物,便是杀了也不会赏给手?下。
更不许手?下与自己的猎物有什么亲密接触,若是有,他怕是要将这个手?下碎尸万段。
影卫垂首应下,转身直接进了顾远之的房间,站在了床旁不言不语。
突然进来个人,还站在自己床边,看得顾远之眉头紧皱。
“你是余春旭的人?”顾远之明知故问,他希望这人可以告诉自己更多的东西。
但那?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抱着剑站在那?儿,仿佛是雕塑,仿佛是哑巴。
顾远之抓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叫这人开口,可眼前这人仿佛油盐不进,无论顾远之问什么都不答。
而且这人想是来监视顾远之的,无论顾远之走到哪里,他都是跟着的。
甚至连沐浴都要跟进去看。
顾远之:……
余春旭不正常,他手?下
也不太正常?
别的就?算了,跟进去沐浴实在是怪得很。
顾远之忍无可忍,在屏风处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看着与自己大约有三步远的男人。
如今他已?经?确定这人就?是余春旭的影卫,想该是余春旭怕他跑了或是耍什么花样,才叫了这影卫来看着他。
看着是块木头,还是哑巴木头。
顾远之垂下眼看着鞋尖,想了一想,问:“你是想看着我?沐浴吗?”
“主?人吩咐,须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公子。”影卫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听?着就?是老实人,但仔细听?来也还挺好听?。
当然,没有姜瑜的声音好听?。
顾远之看他一眼,意思意思笑了一声:“原来是会说话的。”
听?得顾远之这话,影卫愣了一瞬,继而又闭上了嘴。
顾远之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沐浴,坐在水里边的时候想着余春旭都派人过来看他沐浴了,不利用一下这人怎么行。
“会伺候人吗?”顾远之看向影卫,问了这话。
虽说余春旭只让他看着顾远之,可也没说顾远之叫他帮忙做什么是不可以理会的。
且这人是余春旭的猎物,在余春旭腻味之前,顾远之在余春旭那?儿还是颇有地?位的。
至少能吹枕边风的那?种。
影卫想着这些,最后决定点头。
原以为是想要他帮什么忙,没想顾远之只是要他伺沐浴。
这影卫从前没做过这事,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人,没见过这般白皙滑嫩的身体。
一下看得他有些脸红,这脸上的一抹红被顾远之捕捉到了,当即笑了一声:“你家主?人知道?你对着他的……客人起反应吗?”
“我?没有。”影卫狡辩着。
“真没有?”顾远之嗤笑一声,伸出手?去佯装要查看对方?是不是说了假话。
这般动作,惊得那?因为连忙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跑什么?!”顾远之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却?听?见一声关门声,那?影卫似乎是去了门外。
瞧着这影卫的模样,顾远之眼珠子一转,从水里出来,擦干之后扯了衣服随意披上,跟着到了外边去。
那?影卫想是跑出去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能离开顾
远之那?么远,反应过来之后便要进屋来。
没想刚要推开门,便瞧见顾远之打开门就?要出来。
他连忙用剑拦在顾远之面前,对他说:“公子,你不能出去。”
见对方?紧张,顾远之看了他一眼,将手?按在剑上,说:“我?又不出去,我?是看你匆忙出去,想去找你而已?。”
“我?,是我?失职,但你也不能出去。”影卫愣了一下,没想到顾远之是去找他的,皱了皱眉,说了这话。
顾远之根本没打算这时候硬闯出去,他转过身朝屋里走去,一副马上要去睡觉的样子,看得影卫有些奇怪,紧张地?跟了过去,发现?顾远之真的是爬上床去睡觉。
见顾远之没有要跑的意思,影卫也算是松了口气。
没想以为会乖乖睡觉的顾远之竟然又一次开口说话了。
“我?睡不着,你讲点话本给我?听?。”顾远之闭着眼睛,心里猜测影卫会不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那?影卫沉默了小一会,犹豫着开口讲了自己从前听?过的故事:“很久之前有个人……”
“别讲了,一听?这开头就?知道?很无聊。”顾远之眉头紧锁,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影卫知道?顾远之被喂了药两次药,一次是对身体损伤极大的假死药,一次则是对身体同样有损伤的情药。
“那?我?给你讲讲外边的趣事。”影卫看着对方?苍白的脸与紧皱的眉头,有些心软,蹲在对方?身旁说了这话。
顾远之抬了抬眼皮,眼中?满是疲惫。
这样的疲惫,也许会拒绝。
影卫这样想着,可没想顾远之却?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之后的好几夜,都是影卫为顾远之讲故事听?。
影卫这种人,定然是从小就?被选入西南王府训练,练到一定年龄,再把他们放出来干活儿。
所以这些人的故事定然是不多的,至于现?编,眼前这影卫根本就?不会现?编,所以他只能找别人要话本来。
顾远之想让对方?态度软化,也想让对方?稍微放松一些戒心。
若能叫人倒戈就?更好了,但顾远之深知影卫职业素养,肯定是不会倒戈的。
除非余春旭不做人。
这样想着,又
过了一段时日,影卫背了话本来讲给顾远之听?的时候,却?是刚好撞见余春旭来了。
余春旭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影卫单膝跪在床边对顾远之说着什么,而顾远之趴在床上闭目听?着他说话。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丝绸中?衣,衣领并没有拢紧,瞧着像是在床上被弄散了一般。
而刚好余春旭走近床边的时候,看见顾远之懒懒地?动了一下,肩膀上的布料就?这样滑了下来。
影卫早就?感觉到余春旭过来,跪在一旁向余春旭行礼。
可余春旭觉得影卫与顾远之有那?么一些不清不楚,怒上心头,狠狠扇了影卫一巴掌。
顾远之睁开眼,眼中?仿佛有疲态,瞧见余春旭打那?影卫,连忙伸手?去拦,问:“余春旭你发什么疯?他做错什么了吗?你打他干什么?”
“还挺护着他嘛……没想到,我?派来看着你的影卫,最后竟然跟你搞上了。”余春旭气得恨不得当场杀了那?影卫,但顾远之一直拦着他,他也没有机会去动手?。
当即,他就?要喊人来将影卫拖走。
“这就?是西南王府的待客之道?吗?听?个睡前故事也不行?”顾远之冷笑一声,又嘲讽了西南王府几句,听?得余春旭面色铁青。
面色铁青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罚影卫,加上顾远之不肯他动手?,他也只好说:“既然王妃替你求情,那?本王大发慈悲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去领罚。”
“本王会调别人过来给你讲故事。”余春旭说完就?要走,结果被顾远之抓住衣袖,回过头瞬间还以为顾远之要求他了。
没想,顾远之只是说:“我?习惯他讲故事了,不许换人。”
从前觉得这人武将出身,虽说在姜瑜那?儿承欢身下,但到底是个武人。
如今看来,却?是不像个武人了。
只有打起来的时候能看出有武功底子,平时说起话做起事来倒是真有几分妖妃的影子。
有了顾远之求情,余春旭最后还是松了口,将那?影卫留了下来。
因为担心影卫不在,顾远之逃跑,影卫受罚这一小段时间里,顾远之住的院子围了重兵,守着不叫他出去。
而顾远之躺
在床上,冷笑一声,心说他才不是要这会儿出去的。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他,而刚好遇上一个机会,他便顺道?利用了起来。
隔日一大早,顾远之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身边抱着剑坐在地?上的影卫。
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一些,只是身上也没血腥味,该是来之前还去洗了一下的。
“是血腥味熏着公子了吗?”明明洗过了,这影卫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顾远之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猜测自己的机会该是来了。
“不是。”顾远之从床上坐起来,招来外边的丫鬟伺候自己洗漱,又坐到桌边去吃饭。
饭菜中?并没有被余春旭加什么药,想是先前被余春旭喂了情药,他便觉得万事大吉了。
顾远之只是与对方?熬着,并没有让余春旭知道?自己根本没打算妥协,甚至打算逃跑。
丫鬟将早膳摆上桌后便徐徐退了出去,可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顾远之叫住了:“添一副碗筷。”
听?到这话,丫鬟愣了一下,但还是去拿了一副碗筷过来放下,临走的时候多看了那?影卫一眼。
“坐下吃。”顾远之没看影卫,只是一边说一边吃起了早饭。
影卫也是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顾远之会让自己上桌吃饭。
“愣着干什么?待会就?冷了。”顾远之说着,放下筷子,伸出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赶紧坐下。
影卫看着桌上的碗筷,内心略一挣扎,还是坐了下去。
坐下去之后,二人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不过大多数是顾远之在问,影卫偶尔答上几句。
虽说还是时常避开问题不答,但说到底还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顾远之想着慢慢来,便在其中?掺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问他的名字。
“我?叫元明。”影卫想着让顾远之知道?名字也没什么,便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姓元?
竟是与元桓一个姓。
顾远之想着,随口又问了一句是姓元吗。
没想元明却?是摇摇头,说只是起了个名,因是从小买进来培养成?影卫的,并没有姓。
而余春旭的姓又不可能赐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生父生母是何人,自然是没有
姓了。
顾远之听?后点点头,又象征性安慰了对方?一番,一副待在这里真可怜的模样。
若是平时,这般手?段定然是低级得要命,可余春旭刚罚过元明,且顾远之从昨夜便在帮元明说话,这定然是不会毫无松动的。
又过了小一段时间,在顾远之的不懈努力下,元明倒戈了。
有了熟悉西南王府的元明帮助,顾远之很快就?逃出了西南王府,甚至在元明的帮助下离开了西南地?界。
临出西南地?界的时候,元明提出兵分两路,顾远之听?着不对劲,警告元明不许用自己的命来帮他逃跑。
听?着顾远之这样说,元明自然是笑着应下,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支并不算太好的玉簪,想是花了他好些月钱才买下来的。
“我?,我?给你这个,当做信物,等见着我?了你再还回来。”元明的眼神有些闪躲,将簪子插在了顾远之发上,转身就?要走。
顾远之听?着对方?的话,心中?暗道?不好。
他是想让对方?跟自己关系缓和当兄弟,没想让他喜欢自己。
顾远之连忙拉住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表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让元明不要误会,又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让元明活下来去喜欢更好的人。
元明笑着摇摇头说自己没那?个意思,又是目光闪躲,让顾远之很不相信他的话。
二人分开之后,顾远之紧赶慢赶地?去了京城,未免他身上太过风尘仆仆,他打算先回一趟顾府,也好叫小山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
可没想到顾府之前,他确实先瞧见了徐烨。
徐烨坐着马车,看起来像是要往宫里去的样子。
原本顾远之是发现?不了徐烨的,但刚好他路过的时候风将车帘子掀了开来,叫顾远之瞧见里边的徐烨。
先让徐烨知道?也没什么,刚好让他们都有个心理准备。
死了的人突然回来了,惊喜没有,肯定是惊吓多一些。
顾远之想着,拦住了徐烨的马车,想跟徐烨说点什么。
可没想徐烨的小厮却?像是不认识他一眼,只皱着眉让他别拦朝廷重臣的马车。
顾远之以为这小厮是新来的,眉头微皱,脚尖一点便进了马车。
这般一进马车,瞧见的不是徐烨惊喜或者惊讶的神色。
他的表情只有陌生,眉头微皱着,带着几分愠怒。
“你是何人?”徐烨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美?人,想着这美?人不会是俞瑞派来迷惑他的。
听?到这话,顾远之一愣,抓住徐烨的手?臂,皱起眉问:“你不认得我??”
“我?应该认得你吗?”徐烨冷笑,抽出自己的手?,只当他是俞瑞派来使美?人计的玩意儿,骂了一句,“滚。”
没想到徐烨会如此,顾远之愣愣地?下了马车,心中?浮现?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记得先前元桓跟他说过……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可能会被这个世界抹消。
而抹消,可以杀了他,也可以把他存在过的证明全部抹杀。
比如把他从这些熟悉之人的记忆里全部杀死,让这个人在他们的记忆力化为齑粉。
仿佛从未存在过。
顾远之站在阳光下遍体生寒,转身便往顾府赶去。
到了顾府,顾远之却?发现?院门大开着,门口站着元桓,正与人说着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顾远之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元桓,心中?那?点几乎让他崩溃的猜测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走上前去,动作有些僵硬,他看着眼前的元桓,犹豫着自己该先说点什么。
顾远之知道?这些人应该都忘了自己的,正因为忘了,他若是开口便是熟悉的样子才更是奇怪。
这么一想,他深吸一口气,就?想问问对方?在这里干什么。
没想元桓朝他看过来,眼中?毫无陌生之意,他说:“你回来了。”
“你还记得我??”顾远之见元桓还记得自己,脸上不自觉带上笑容,想到什么,又问,“既然你记得我?,那?其他人……”
“你的存在被抹消了。”元桓的神情比初见时柔和,他负手?站在那?儿,与顾远之对视着。
“你说什么?”虽说顾远之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猜到了与真的听?到结果还是天差地?别的,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见顾远之像是没听?清,元桓又说了一次。
“你的存在被抹消了,你的一切在他们的记忆力都没有存在过。他们都忘记你
了,包括皇上。”元桓脸上挂着笑,对顾远之说着这话,瞧着像是不在意顾远之会被这样的事实击倒。
只是,让元桓没想到的是,顾远之听?到这话之后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府是被元桓买下来的,虽然大家奇怪顾廷夫妇死去好些年,为何这顾府还在,但也没有追究太多,只当是什么远房亲戚压到现?在才将房子卖出去。
元桓将顾远之小心带到他的房间内,看着那?些原本的小厮,随意指了一个叫他们去请郎中?。
而顾远之此时却?是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进宫去了,而姜瑜不认得他。本就?生性多疑的姜瑜将他留了下来,一个目的是观察他究竟想做什么,一个自然是将他留下来当做玩物。而他的身体因为情药的屡次发作也变得越来越差,姜瑜对他也不算好,甚至把他困在深宫,让他穿上袄裙、襦裙之类的衣裙,心情郁结加上本身身子也愈发不好,后来他死了。
梦里的他死在了姜瑜怀里,死去的瞬间姜瑜想起了一切。
梦在这里便戛然而止,原因自然是顾远之被姜瑜想起一切之后意欲自尽的模样给吓着了。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粗喘着气看向身旁的人,见是元桓,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姜瑜”二字。
元桓的手?中?端着药,看起来是郎中?刚刚来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晕过去多久了,竟然来了郎中?还煎好了药他才醒来。
“你怎么会买下顾府的?”顾远之一口气喝下那?碗苦得不行的药,问起了这事。
“我?算到你没死,又发现?你被抹消了,便将顾府买下来了。”元桓从丫鬟那?里接过一碗粥,舀起一勺吹了吹便要喂给顾远之。
顾远之别过头去没喝,只说要自己来。
元桓也没坚持,只是坐在一旁看顾远之喝粥。
“你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的?”元桓自然是从郎中?那?里听?说了顾远之的身体状况,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着,瞧着脸色很是不好。
顾远之没接话,等到喝完了粥,方?才淡淡地?说了句:“被西南王喂了假死药,还被带回了西南。”
“只喂了假死药吗?”元桓明显不相信,他知道?那?药十?
分伤身体的,但郎中?说顾远之的身体会一直衰弱下去。
只是吃了一次假死药根本不可能这样,顾远之一定还被喂了其他东西。
可顾远之不愿意说,元桓也没有逼他。
元桓只是坐在一旁陪着顾远之,仿佛自己是个很没事干的人似的。
这样的元桓惹得顾远之看了他一眼,问:“国师这么闲的吗?”
元桓瞥了顾远之一眼,没有接话,只是问顾远之之后的打算。
说起之后的打算,顾远之不免想起姜瑜。
他垂下眼,想着自己方?才的那?个梦,想着那?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预言梦,还是说仅仅就?是与现?实相反的东西。
顾远之胡乱抓着身上锦被,睫毛微颤着,一点都没注意到元桓凑近自己。
等到元桓的手?都碰上了顾远之的脸,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元桓的手?,瞪着对方?问:“你做什么?”
元桓抽回手?,看着警惕的顾远之,有些无奈地?说:“你哭了,我?只是想帮你擦擦。”
被元桓这么一说,顾远之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眼泪。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掉脸上的眼泪,想着方?才的梦,愈发的难受。
元桓在旁边看着,递了手?帕给顾远之。
顾远之见是元桓自己的手?帕,也没接,他只是抓住元桓的袖子,咬了咬牙,说:“既然我?被抹消了那?我?一定是进不去皇宫了,对不对?”
“对,你进不去了。”元桓听?着顾远之这话就?是一怔,心中?浮现?一个猜测,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当即想要让顾远之别去。
可顾远之依旧在哭,眼泪根本控制不住,看得元桓不禁有些心软。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带我?进宫?”顾远之紧紧抓着元桓的袖子,眼睛红红的,让元桓不禁想起头一回见到顾远之那?会的模样。
那?时候顾远之深受情蛊之扰,也是这般红着眼睛。
可那?时候并不是因为哭才眼睛发红,而是受情蛊所扰,一旦发作起来便是眼睛红红的。
特?别是那?眼尾,一抹丹红看得人心中?阵阵发痒。
顾远之不知元桓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唯一记得自己的人有办法
带自己入宫。
只要元桓答应,他就?能见到姜瑜。
若是元桓不答应,若是元桓不答应……
顾远之咬着牙,想着元桓不答应的这个可能性。
那?,那?他就?求求元桓。
“元桓,算我?求你……带我?进宫。”顾远之死死抓着元桓的袖子,脸上满是泪水,叫元桓看了阵阵心痛。
只听?得元桓自嘲地?笑了一声,问:“你就?那?么想见他?”
“我?喜欢他,我?当然想见他了。元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就?算见到之后他会杀了我?,我?也想要见见他。”顾远之咬着牙说了这话看着眼前的元桓深吸一口气,以为对方?是要拒绝自己。
顾远之想着不能让元桓拒绝,就?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元桓长出一口气,吐出一个字来:“好。”
三日之后,顾远之扮作元桓座下道?童,穿了一身道?袍跟在元桓身边进了宫。
元桓带他去见了姜瑜,姜瑜果然没能认出他,看他的眼神仿佛是陌生人。
在如今的姜瑜眼里,顾远之只是元桓的徒弟,仅此而已?。
顾远之不死心,仗着自己熟悉养心殿守卫,从元桓身边溜走,跑进了养心殿内,想单独见见姜瑜。
进了养心殿之后,顾远之发现?姜瑜不在这里,也不知去了哪里。
顾远之左看看右看看,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而躲了没多久,顾远之便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
可顾远之认得姜瑜的脚步声,这并不是姜瑜。
只是两个小太监,像是送什么东西进来而已?。
“都说皇上不吃甜,为何还要我?们送这糯米凉糕来。”一名小太监说。
“不知道?,说是喜欢,可先前有个姿色不错的太监端着糯米凉糕爬皇上的床,直接就?被拖出去打死了。可要说不喜欢,却?总叫御膳房送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另一名太监说。
“送来了也只是吃一块,剩下的全放在那?儿。说来也是怪,皇上分明吃不完,可却?不许御膳房少做一些,每回都要这个数,却?支持一块,也是奇怪。”小太监说着这话,将糯米凉糕放好,便与另一名太监一起转身出去了。
因着姜瑜的习惯,
养心殿是没有太监守在里边的。所以顾远之在里边走来走去,也不会有太监发现?。
至于锦衣卫,顾远之从前就?是管锦衣卫的,自然知道?该如何避开他们。
从躲藏的地?方?出来,顾远之看着桌案上的糯米凉糕,突然想起当年他从宫外带了一包糯米凉糕进宫,就?是喂了姜瑜一块。
记得当时还是顾远之亲手?喂的。
那?时候母亲还在,他与姜瑜也还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两个人都在试探,一个是直接行动,一个却?是转身就?跑。
顾远之笑了起来,明明这事儿都过去好些年了,可他如今想着,却?似乎还在昨日。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远之知道?是姜瑜来了。
见屋内有人,姜瑜眼睛一眯,想着眼前之人究竟是谁,竟然胆子大到敢偷溜进养心殿。
顾远之转过头的时候,姜瑜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正越过他看着桌案上的糯米凉糕。
“你也要带着这种东西来勾引朕吗?”姜瑜俯视着顾远之,脸上神色并不算太好看。
顾远之知道?姜瑜的性子,也知道?如今自己与陌生人无异,但他还是想试试姜瑜能不能想起自己。
刚好想起当初的事,顾远之拿起一块糯米凉糕,看着刚好坐下来的姜瑜,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如同当年一般将糯米凉糕喂给他。
鬼使神差的,姜瑜张开嘴咬了一口,也没第一时间将顾远之从自己腿上赶下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块糯米凉糕已?经?吃完了。
姜瑜看向顾远之,眼中?带着笑意,手?恶狠狠地?掐住顾远之的脸,抬起腿重重欺负着对方?。
“你不是国师的徒弟吗?怎么,道?士也会勾引人?”
作者有话要说:姜瑜对远之会跟别人不一样,也会想起来的
我的口味一般是灵魂记忆,忘了但没有完全忘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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