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黎幼时受过的苦,大多来自于魏帝,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赶了一个月的路,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待会儿吃饱喝足歇一会儿。”
阙黎对荆欢是言听计从,二话不说起身进了内殿,洗漱更衣。
出来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丰盛的菜肴,荆欢撑着下巴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翡翠色的玉石手串。
余光瞥见站在屏风旁的少年,荆欢挑了下眉:“怎么傻站着,过来吃饭。”
阙黎回过神来,胡乱擦拭了两下湿润的头发,几步走到桌旁坐下。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个天很容易着凉得风寒的。
荆欢指尖微动,瞬间干燥了少年的头发。
少年抓握住一缕头发,上面似乎残留着馥郁的迦南香。
让人痴迷,让人沉醉。
阙黎掩下眼底的异色,同荆欢开玩笑:“这些菜也是阿姐从御膳房顺出来的吗?”
荆欢神色如常,屈指轻敲了下少年的额头:“臭小子敢开我的玩笑,小时候你就是这般被我养了几个月的呢。”
阙黎站起身,朝着荆欢拱手,拖长了音调:“多谢阿姐养育之恩。”
荆欢:“......赶紧吃。”
阙黎坐回去,开吃。
碗筷碰撞声夹杂着女子清泠泠的嗓音,传入少年耳中,在这温暖的阳光下,编织成他最爱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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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銮殿上。
魏帝对镇南大将军等三人论功行赏。
镇南大将军被封为镇南侯,吴小将军被封为安阳伯。
至于还未获得上朝资格的阙黎,被破例封为端亲王。
要知道,魏国皇子一般及冠后才会出宫建府。
魏帝封阙黎为魏国唯一的亲王,许他十八岁出宫建府,足以看出魏帝对他的重视。
获得圣上重视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便是阙黎那些同父异母兄弟们的忌惮。
阙黎深知这一点,在最短时间内搬进了端亲王府。
乔迁这一天,还活着的十来位皇子全都带着礼物上门了,一通虚伪的恭贺,接下来就是明里暗里的针对。
在边关六年,阙黎可不是玩乐度日的,他轻松化解了皇兄们的刁难,寥寥几句气得他们酒都喝不下去了。
最后阙黎还来了句:“下次再来啊皇兄。”
众皇子:“......”
来个屁!
死都不来了!
原以为阙黎在边关六年,肯定会长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谁知道他竟藏了一肚子坏水,阴险又圆滑。
“明日记得准时参加早朝,父皇可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阙黎缓缓一笑:“我记得了,多谢十哥提醒。”
十哥梁王:“......”
先走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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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整齐排开,手持笏板垂着头。
魏帝坐在龙椅上,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儿子。
除去终身圈禁的平王,这些皇子最大的已经三四十岁,正值壮年。
而他已是花甲之年。
虽然有国师帮他调理身体,身体机能上的衰败是不可避免的。
他正在老去,而他的儿子们正是强健的年纪。
魏帝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慌,下意识摸了摸屁股底下的龙椅。
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