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指尖捏着鬓边的穴位,又叹了一声:“你瞧瞧,你瞧瞧!我哪句说错了?你已经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你的魂儿早就被那姓吴的给勾走了,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点都不值钱的跟着臭男人走了!都被人家掐着命门了,你还傻兮兮的以为是遇着多好的人了呢?”
青芙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响,不作回声。
“我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呀?不是我瞧不上吴永和那样的人。只是他这样的人,心压根就不在申城呢,他分不清楚什么是他该碰的,什么是他不该碰的。要是他真的爱你,就不应该让你迷恋,更不好让你有嫁他的心思。”姑母紧接着说道。
青芙略有心绪地嗫嚅了一声:“姑母……这是两码事。”
姑母一双眼睛灼灼地逼视着青芙:“要我不毁了这些玩意儿也行,你自己亲手撕了这些害人的相片!”
撕了?青芙哪里会舍得撕掉这些与吴永和一块留下的珍贵相片。她的眼睛盈满了泪水,苦苦哀求地凝视着姑母,希冀她能网开一面。
姑母却是态度异常坚决,丝毫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好啊,顾青芙,你出息了你!你舍不得撕掉是?那就由我来替你撕掉!”
她一张又一张的继续撕着那些相片,似是自言道:“你叫了我十几年的姑母了,我也不怕在你跟前多做一回恶人。你如今才十几岁而已,哪里晓得哪缸水是肮脏的,哪缸水是清甜的?我既然当初将来领回来养,如今就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喝脏水跳火坑也不拉你一把!”
往昔在家中伶牙俐齿,事事都能说的条理俱在的青芙,一瞬间就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的眼里满是泪光闪烁着,那是一种没法用言语去诉说的伤心和痛苦。
是夜,青芙就跟着起了骇人的高烧。她整个人烫的不得了,姑母和顺嫂轮流照看了一整晚都没有退烧的意思。
青芙嘴里呓语了一晚上:“不!不要啊姑母!不要撕掉它们!”
顺嫂在边上听了很不是滋味:“瞧小姐可怜的,发着烧呢,还不得安生。”
姑母呐呐道:“我要是不撕掉那些相片,哪里能轻易断了她的念头?今儿个是私自出门去见那小子,改明儿指不准就要私奔去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这种时候就得快刀子甩下去才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小姐的性子,也是十分耐得住的。您要是逼急了,她怕是哪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怕也是有可能的。”顺嫂望了眼床上躺着的青芙,难免也有几分心疼。
姑母道:“那还能怎么办?认了那个该死的吴永和做侄女婿?你是不知道,外面有人传,吴永和到南洋去是要结婚的。他三叔给他找了一门好亲事,那是个富户的女儿,这才是他要过去的真相!”
顺嫂大吃一惊:“真有这样的事?”
“这是我找人打听出来的,也许有些话是信不得,可是我这双眼睛是不会看错的。我心里头总有个念头,这个男人会叫青芙这辈子都吃够苦头的。他有二心这件事情,我也容不得他再打青芙的主意!”姑母叹了口气道。
顺嫂听了也是心下直发愁,可是看了半晌气息奄奄的青芙,却也不忍心说出让两人断了联络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