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总有相似的坏毛病坏习惯。
比如, 爱在铲屎官认真干某件事情时,自己屁颠颠儿凑上去撩拨你。
逼着你跟它玩儿,锲而不舍忠诚于这一事业,永不改变。它不是不知道你在做事, 就是要缠你。
看见有趣的东西, 也爱抬爪撩拨下。简而言之, 就是手贱。
这会儿,大大小小猫聚集在黑暗巷子里, 似乎是引发了存在基因里的某种特殊反应。
第一只猫咪叫了声后, 其他猫紧跟着以相同的频率、相差无几的叫声高高低低, 有的快有的慢地回应。
郭朝明和队员们耳朵里三d环绕着频率相似的猫叫, 搭配黑暗环境,相当和谐了。
特别是,一双双在黑暗里放光的竖瞳宛如藏在森林里的狼,心理素质差点儿的早已经瑟瑟发抖, 瘫软坐地上了。
“副、副队……”宋页汗毛倒数, 被一双双猫瞳盯得头皮都快炸了。
你叫他面对枪林弹雨, 凶神恶煞的持枪歹徒,宋页保准不含糊地拼了命往上冲, 可这……咱能不能来点儿阳间的东西?!
郭朝明经历了一回, 比队员们镇定,还凡尔赛的扬手笑:“坚持住,你们都是精英,这才哪到哪,小场面!都给我支楞起来。出个任务被猫吓趴下, 传出去给我丢人!”
某.镇定自若.郭浑然忘记自己头皮炸开, 脊背发凉血液倒流的时候了。
郭朝明:嗯, 跟这邪乎的猫走,还能训练队员的胆子。
不错不错。
队员们:“……”这些猫都TM要成精了,邪乎的能把人吓死!你管这叫小场面?
猫叫声吸引了波斯猫的注意,雪白猫儿轻盈落在一米多高的矮围墙上。
附近民房的围墙大多窄小,用红泥砖砌起来的,猫儿很容易跳上去。
雪白柔软的毛发似乎能反映出星辉流光,柔顺华美,优雅似贵族的波斯猫微微偏头往后看。
圆圆的猫瞳盛着水汽,幽幽的,碧绿映着蔚蓝色,似乎比其他猫的都要明亮。
白夏夏不耐烦了,这群人磨蹭啥?还有,叫的可真难听。白夏夏总是不能习惯别的猫的叫声,半夜里猫叫渗人好不好?还扰民!
尖厉的指甲滑过红砖,呲啦啦的摩擦声很刺耳难听,白夏夏摆出霸总的派头,跟训孙子似的训这群流浪猫:“叫什么叫?!不想吃小鱼干儿了?,你们就继续给我叫!”
“安静!谁再敢叫一声,扣一条小鱼干。”
波斯猫似乎有点儿生气,鸳鸯眼在黑暗里的光芒变得幽冷,风吹起猫雪白漂亮的长长被毛,有些乱。
波丝猫低低呜叫一声,巷子里逐渐成势的、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戛然而止。
大大小小流浪猫似乎被人掐住了脖颈,开始还有部分流浪猫继续叫,被聪明听懂白夏夏意思的同伴提醒后,赶紧闭嘴。
缩起脑袋,重新安分乖巧隐没入黑暗里,一只只毛茸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绝对不能被有鱼的家猫发现自己先叫的。
——四处乱跑,牺牲掉睡懒觉和玩的时间才有小鱼干儿吃。叫一声就没了小鱼干,才不干。
几只带头叫的猫和反应迟钝的猫发光猫瞳瞪大,比其他猫更快消失在犄角旮旯儿。
有几只明显挺桀骜不驯的猫有点蠢蠢欲动想跟白夏夏干架,硬是被其他猫呼噜噜警告给逼得也退下了。
——呜呜呜,好羡慕白猫,不干活就有好多好多的小鱼干吃,它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多的小鱼干呢?
那黑猫说,白猫有数不清的小鱼干和火腿肠。都是她主人给的,流氓猫中有出生后就是流浪自己养活自己的,也有被抛弃或者不小心走散的。
一些猫儿渴望羡慕地跟着雪白干净的波斯猫,主人为什么不要自己了呢?是它吃的太多了吗?
好羡慕白猫,它的主人一定对它很好,愿意给它这么多小鱼干。
吃不完的小鱼干和火腿肠……呜呜呜,好想要哦。如果它们能遇见这样的主人,那该多好啊。
队员们瞧不见流浪猫们了,黑暗是它们最友好的保护伞,能够最大程度隐蔽自身。流浪猫们随随便便往角落里一窝,只要自己不想出来,任你怎么倒腾都找不到,白费功夫。
宋页和寒毛竖起的队员们眼珠子瞪得溜圆,被这群令行禁止的流浪猫群体震惊了。
队员:传说中的猫大王?!好厉害的亚子!完全看不出来啊……真猫不露相?
队员们:目瞪狗呆.jpg
前头停下脚步的波斯猫收回视线,毛绒绒的猫脸点了点,露出了类似于满意的表情。
队员:我魔怔了,我TM地看出了猫的表情……
白夏夏重新起身,在围墙悄无声息地前行,走了好一会儿后头还没动静,一群人戳在那。
猫儿偏头看他们一眼,有点不满:“傻缺,等我喊你吗?”
黑暗对白夏夏的视物没有影响,甚至,她比白日看得更清楚。
轻而易举的,白夏夏就捕捉到小巷子里普通人听不到的东西。
细细碎碎猫走动的声响,流浪猫和队员们各自特殊的气味儿,诸多信息在白夏夏脑海里形成立体的画面。
白夏夏摇摇头,甩掉过于冗杂的信息。
猫咪过人的五感接收到比普通猫和人庞大数倍,乃至于十倍的信息。有时,大脑都似乎反应不过来。
白夏夏就会全扔掉,反正一只猫,没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就算这样,大半年下来,她也形成了条件反射。能简单过滤掉信息,大概捕捉到自己需要的,忽略掉不需要的。
比如现在……
雪白波斯猫的鸳鸯眼儿掠过在脸煞白的宋页小同志,咂咂嘴,猫儿很有大爷范儿的摇头走:“年纪轻轻的,胆子这么小。”
宋页:???他似乎被一只猫鄙视了。
其实不光是宋页,其他人受的刺激也不小,手心汗湿,天本来就热,稍微一紧张,有的后背衣服湿了个透。
风吹过,透心凉。
天这会儿又阴沉下去,阴云遮蔽星子光辉。刚才隐隐露出的一线月华重新被乌云笼罩住,黑沉沉的天空压抑极了,似乎要下雨了。
波斯猫极轻微的摇头,虽然是对着宋页,却落入了所有队员眼睛里。
大家都年轻气盛的,被只猫鄙视了。而且,他们都很确定不是错觉,白夏夏眼神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太明显。
明晃晃的鄙视,生动形象:“老鼠胆子,还是行动队队员?唉,别给你爹妈丢人了,赶紧回炉重造去!”
真不知道是怎么经过选拔的,瞧瞧这一个个的老鼠胆儿。
队员们憋了一股子气,脸色燥热。这要是换成人,早冲过去教他们认识认识社会险恶。
问题是……猫啊,这怎么找回场子?
还有队员想:这猫不是来打酱油开玩笑的,瞅那王者架势……真找人来了?
宋页忍了又忍,没憋住,嗓音压得很低:“队长,这猫儿真能找人?它怎么指挥猫的?”只听说猴群有猴王的,猫一般性子难以捉摸,根本不成群,除非人拿吃的诱惑,能吊来一堆,人家也是吃完就走,各玩各的去。
猫儿顶多有三五只的小团体,其中一只猫靠打架或者霸道性格占个主动。
刚才场面明显不是这样。
波斯猫强势占据主导地位。
白夏夏随便叫了声,群猫散开,安分守己。
现在也不像刚才似的,隐隐约约有点逼迫的意思包围他们。
队员们走在街巷中,依旧能感觉到猫的存在,偶尔一两只跟着他们一块走。
可不像刚才那般存在感明显,故意吓唬他们似的。
存在感压到了最低,似乎像一只只幽灵,悄无声息跟随。
郭朝明嘴角抽了抽,“你猜。”
队员们被玄乎刺激的场面吓了一遭,刚才是一下子刺激过头。头皮炸开,现在冷静了,恢复平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个觉得刺激劲爆。
心里传出兴奋感,血液涌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太TM刺激了,跟其他大场面不一样。带着点神秘光环的猫聚集起来,玄乎得能引起人心里的探究欲望。
寻人拐子,这任务对他们来说,危险性低到几乎没有。
那群人拐子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丧心病狂的小贼。
案子困难点在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大家空有一身手段,无用武之地。
着急是着急,可危险度真的很低很低,完全没能让队员们提起高度的警惕和戒备。
他们经历的特殊任务太多了,对付过隐藏特务,捣毁偷渡的船只,剿灭传教的□□疯子……每项任务都危险度极高,动辄丧命牺牲。这才是他们经常做的任务,寻人贩子这种事从前跟他们无缘。
若非眼下情况特殊,他们才不会被调到通城这种地方,搞支援治安的基础任务。
近两年通城频频出大案子,去年前年都有大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通城人心惶惶,百姓们担心忧虑,很不稳定。
基地里也研究出了新成果,得提高警惕,多调一支队伍过去。上头考虑再三,索性,将他们调了过来。
既能保卫基地,帮忙建设基地,加速发展。还能维护通城这边儿的治安稳定,稳固民心,一举两得。
顺便,趁着不忙的时间训练新兵。上头还打算组织一支新队伍,他们是最佳人选。
哪里需要哪里搬,他们就是合适的砖。
安全是安全了,真没挑战性,整天除了拉练就是拉练。
安排到通城来下山寻人,以为就是抱着寻人启事到处跑,哪想到还有意外的神奇展开。
不是危险的对敌刺激,倒是有种见识了新世界的刺激感,心跳快得要头皮爆炸那种。
队员们怀着猜测,琢磨着。或许,猫的世界里也有老大和小弟?这是按什么划分的?
“队长,那只波斯猫是不是很能打?”左思右想,宋页觉得这理由最靠谱。动物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想叫别人听你的,打赢了!拳头硬!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话语权。
宋页这种猜测很正确,队员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郭朝明想起小巷子里搬过去的整整一箱火腿肠,眼皮子疯狂乱跳,含糊应了:“算是。”
是很能打!钞能力,很能打!
火腿肠,哪只猫不想吃?!轻轻松松当上猫老大!
现在的火腿肠还是很金贵的,很多人都吃不上。
队员们纷纷对那只瞧着金贵柔弱的雪白波斯猫投去佩服、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没想到啊!原来你是这样的金刚芭比!
猫猫不可貌相!
这猫瞧着柔弱,居然这么能打,刚才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流浪猫呢!
居然打不过一只宠物猫!废物!
白夏夏正踱步走着,时不时跟在拐角或是路口等着的猫沟通下。
引路的猫儿自然而然加入后头的流浪猫群。
白夏夏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一阵炽热,后头好几双灼热滚烫的明亮眼睛不停往自己身上瞅。
白夏夏:“看啥看!再看收钱了!”
嗯?这群傻不拉几的家伙眼神怎么怪怪的?
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rua似的。白夏夏:这就疯了?我还没开大呢!
宋页给白夏夏竖了个个大拇指——牛!回头就找只猫过来,他很想见识传说中猫大王的力量。
这猫瞧着是个漂亮小废物,原来这么厉害。
白夏夏后脖颈子有点发凉:“???”
什么鬼,受刺激太大,疯了?
郭朝明:“……”
郭朝明和队员们继续跟着白夏夏走,仔细观察后发现,并非是白夏夏熟悉地形。
每隔一段距离,前头的路口会冒出只流浪猫。
波斯猫轻轻喵叫声,流浪猫也喵叫几声,跟着走一段路后,隐匿进角落,跟其他流浪猫一样,安安静静跟着。
一路走来,这些猫都很有秩序,似乎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队员们不知道流浪猫为什么要一路跟着,除非郭朝明。
郭同志:这是无法抵抗的火腿肠和小鱼干的力量啊……
郭朝明他们跟随波斯猫在南区的街道里七拐八绕,走过大大小小的民房巷子,他们似乎绕到了一处挺宽敞的后街。
后街前头店铺,店铺联通小院和民房,这里都是小院后门所在。
门后应该是店家们住的院子。
后街昏昏暗暗的,唯一的路灯一闪一闪的,照不进巷子里去。
巷口堆着满满的垃圾,这边也没个垃圾桶,住户们都把生活污水泼到垃圾堆边上,下水道蜿蜒出许多污秽,厨余垃圾的臭味被夏日高温灼烧,臭气熏天,苍蝇蚊子飞得到处都是,嗡嗡嗡得烦人。
队员们早就习以为常,在南街里奔走,类似这样的地方多了去了。甚至,比这脏乱差的街道他们也进去过,几乎没地方下脚。
白夏夏极力屏住呼吸,还是遭了罪。嗅觉太敏锐,有时候不是件好事。
她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出垃圾堆里堆积着什么东西,是坏掉的水果、馊掉的饭菜……
白夏夏:yue!
她赶紧跑来,精挑细选地乱跳,总算选了个避风的好位置,离那些垃圾远远的。
好几户人家还亮着灯,有的灯火通明似乎店铺还在营业。
能借着灯光瞧清楚民房的样式,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
墙体斑驳,靠墙根的地方留着各种各样的黑色污迹,黏糊糊的,横一刀竖一刀是积年累月形成的。
波斯猫沿着围墙往巷子里头,大家也明白,目的地到了——就是这条巷子。
巷子虽然窄,却很狭长。
两个队员跟着郭朝明进去,其他队员各自散开,巡查周围环境。
四周跟随的猫,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半路离开,还是跟着进了小巷子。
总之,队员们没发现猫儿的踪迹。偶尔看见一两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跟着他们的流浪猫之一。
小玄猫早就在巷子里等着了,白夏夏沿着平房屋顶轻快地靠近,倒数第三间平房的屋顶上还趴着大橘和缺耳朵的三花。
几天没见,大橘胖乎乎的猫脸圆润不少,小肚子的肉颤巍巍的。
见到白夏夏,大橘似乎见到了小鱼干,欢喜扭脸看白夏夏。
就瞅着白夏夏,也不叫。
似乎只是为了瞅瞅她,确定自己的小鱼干来了。
大橘又扭回脸儿,继续舔爪。缺了耳朵的三花蹲坐着,还是高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对白夏夏爱答不理。
其实,白夏夏隐隐能感觉到三花对她的戒备和敌意。敌意虽然不明显,但白夏夏不是普通的猫儿,她有一颗人心。
缺耳朵的三花对她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很可能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它……应该不喜欢所有的家养猫。白夏夏没忍住,又看看三花缺掉的耳朵,猜测着三花是不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猫……
白夏夏的目光太明显,三花猫呲牙,凶相毕露。
白夏夏赶紧后退,不想招惹这只很好战的三花。
郭朝明比白夏夏走得慢,他需要观察,人如果在这里,四通八达的巷子很容易被人逃跑。
得堵住所有去路,保证被拐人的安全。
小玄猫和白夏夏接头后,两只猫顺着往前走,拐到后街尽头。
这边出口连接着宽敞的大道,街灯又是坏了好多,只有两盏灯隔着几十米坚强地闪烁着。
不过,这儿还是比其他地方亮堂许多。
不是因为街灯的光,白夏夏抬眼瞅,发现不远处是家三四层的歌舞厅,隔得远看不太清楚牌匾。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着猫眼,灯光打出去老远,就把这边儿昏暗照亮了。
歌舞厅热闹喧嚣,路边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结伴走过,嘻嘻哈哈闹着,各种打扮的都有,
白夏夏久违地看到了绿毛黄毛红毛,三四个队员大喇喇站在街边,伪装成等朋友的年轻人,也没人注意。
且这儿不仅人多,流浪猫也很多。
街对面草丛里趴着三四只,光白夏夏扫一圈看见的,就有七八只了。
干净又漂亮的雪白波斯猫蹲路边上还挺显眼。
路人时不时瞅白夏夏一眼,还有的想伸手抓她,不知道是想摸还是打算抓了去卖掉。
毕竟,白夏夏浑身上下都写着——值钱!
白夏夏赶紧跑进昏暗角落里,躲避开那些人。
突然发现变成只波斯猫也不太好,总有人想打你主意,卖掉你。
小玄猫紧跟在白夏夏屁股后头,两只猫一前一后走了。
郭朝明紧跟着走出小巷子,吊儿郎当叼着根烟。右手插兜,扶着路边歪斜的杨树。边低头抽火柴盒点烟,边漫不经心给队员们使了个眼色。
这巷子的确是个隐匿能不引人注意的好地方。
猫儿说的有戏。
另外两个队员留在巷子里了守着了,剩下的队员不引人注意地各自离开,不需要分工,就默契十足地知道该做什么。
白夏夏提示已经明显。
大橘趴着的民房就是目的地,地方找到了,有没有找对,有待确定。
小玄猫只负责递消息,压根不懂人拐子,分辨不出区别。
毕竟,小玄猫只能听懂零星一两个词汇,听不懂人话。
白夏夏当初就猜到了,刻意给小玄猫列出几个条件,符合的就赶紧报告。
地点似乎找对了,不过……有件事情出乎白夏夏的预料,猫儿烦躁地挠挠下巴:“只有六个人在房间里不能出门?不能动?”
小玄猫熟练地点头:“六根小鱼干儿,对照一下,我还缺了一根。”
白夏夏:“……”数数不会,算小鱼儿,这家伙溜得很!
“你说的,只要有消息留给小鱼,我已经算好了……”小玄猫猫眼亮晶晶,在白夏夏跟前噼里啪啦算账,一点都没有错。
白夏夏:“……”说好的猫智商就两三岁呢?!
“这事情以后再说!”白夏夏保证不会鸽子,小玄猫甩尾巴,偷偷看郭朝明:“你主人对你真好。”
白夏夏敷衍地没搭理,房子里如果是人拐子,那被拐的第七个孩子呢?该不会出事了?
她有点着急,努力让自己平稳心情——不能慌,不能着急。
万一出了岔子,白夏夏不会有事。连累郭朝明他们闹出笑话,就是自己的锅了。
白夏夏不想给郭朝明添麻烦。
宋北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相信一只猫。白夏夏必须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她一定要救出被拐走的孩子,完成任务。
波斯猫小碎步跑到郭朝明腿边,原想过去蹭蹭这家伙。
鼻尖嗅到呛人刺鼻的烟味,白夏夏嫌弃地耸动小鼻子:“抽烟会黑肺!”
“不要抽烟!”
郭朝明蹲身下去,波斯猫爪爪啪地拍掉了燃烧的烟头,怼到地上弄灭。
郭朝明有点心疼,烟很贵的:“听话,下次不准碰我的烟。”
白夏夏才不管他,我下次还给你拍掉!
“我去看看,你们等消息。”蹲坐的猫咪仰着下巴,被毛雪白漂亮,优雅又好看。
郭朝明瞧过一眼黑暗巷子,有些迟疑:“你行吗?”
人拐子一般不会有枪械,管制刀具却是不缺的。
这猫虽然精明,毕竟只是只猫,阴沟里翻船怎么办?
猫儿郑重其事地用爪爪按住郭朝明很热的手,“我去,你不好去。”
万一他被发现,人贩子狗急跳墙,会弄巧成拙。
那院子明显有人守着,郭朝明再厉害,也不可能变成隐形人。他解决第一个第二个,会有第三个用人质要挟,还不如她去。
目标小,被发现了也没事。
谁会警惕一只猫呢?
“你进去瞧瞧,真有不对,马上出来,注意自己的安全。”郭朝明拗不过白夏夏,这猫有时候很固执。
而且,他其实很相信白夏夏。
这猫精明着呢,悄无声息偷零食的时候,他跟秦萧都发现不了。
嗯,就一个火眼金睛的宋团长能发现。
偶尔有路人被波斯猫吸引住,一个劲儿看。
“诶呦,那人跟猫聊天呢!猫可真漂亮!”
路人瞧见郭朝明在逗猫,猫偶尔还叫一两声,觉得稀奇。
真是啥人都有,跟猫聊天,瞧着这小伙子精精神神,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谁也没想,这一人一猫在正正经经说大事儿,准备救人呢。
白夏夏爪子郑重拍到郭朝明手心里:“放心!我可是连你都能坑的精明猫!”
郭朝明不仅不放心,还隐约有猫要给他惹事捣蛋的不好预感。
耳听面命地警告过,他瞅着猫又走掉,重新抽了根烟。
两个队员隐藏在黑暗小巷监视。还有两个绕过后街,寻到了前头的店面。
这个点儿还有铺子灯火通明的开着,他们随便选了家烧烤店坐下,边吃边聊天儿,眼角余光盯着倒数第三家锁了门的店铺。
这排店铺都是二进小院子,前头店铺连着后头小院儿。
围墙一米多高,凭着他们的身手,轻而易举就能窜进院子救人。
都是队里精英,不需要废话,他们隐藏在黑暗里,似是猎人在等猎物出现。
“守侯,你说,那群猫走没走?”
“谁知道呢?走了?”
“希望今天不是白跑一趟。”
玄乎还诡异的场面够吓人,可是,也得跟排面符合的结果?
不然,反而叫他们失望,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要真能逮到人,咱们算不算是见证奇迹?”
年轻队员嘻嘻哈哈笑,大家心里都没底。
——当大佬的喵,真能通人性吗?
队员们心中超能打的大佬喵老鼠似的缩墙角,相较于那些流浪猫,经历过丛林生活的白夏夏动作更轻盈快速。
快速窜过院子里打瞌睡的看守腿边,那人以为跟前窜过去只老鼠。
眼都没有睁开,烦躁地骂了几句娘,烦闷又憋屈,“TM都是什么事儿!那老廖就是个惹祸精,自己倒霉还带累我跟着一块!当初瞎了眼以为他是个能干的,转脸就能被逮住!”
“废物!”
白夏夏心脏砰砰乱跳,好一会儿都没平复下来,钻过门的缝隙,小心翼翼踩上水泥地,没发出一点响动。
这是十几平米的堂屋,左右是两个灶台,墙面已经烧成了黑乎乎的。
猫儿竖起耳朵听了下动静,想偷摸溜到东屋门口。
乍然有人起身,拉动椅子推门。
波斯猫昏暗里毛发整个炸开,吓得瞳孔溜圆。
在门被彻底推开前,白夏夏想也不想,冲进灶台口里。
灶台里黑不拉几,砖头砌得很不平整,底下铺着草木燃尽的灰渣子。
白夏夏冲得太快,差点钻进炕底下,肉垫似乎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她没去管,赶紧往灶台外头靠。
那儿比较干净,灰尘少。
烧灶做饭时。玉米秸和木头大多会往中心位置怼,白夏夏只需要躲避到左右两边儿的空挡里,呼吸到的灰尘会少很多。
“老陈,老陈……”
灶台口前晃过红绿相间的裙子边角,似乎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
老陈还是自顾自地骂骂咧咧,中年妇人明显生气了:“早知道早知道,你倒是把钱吐出来啊!”
“要不是我,你们能有现在?那个老廖进去拉倒,咱们还不会被牵连,大好事!”
“屁!要不是他进去了,我们会这么倒霉被警察盯上?当成典型到处抓……”老陈絮絮叨叨,骂骂咧咧,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中年妇女明显听得不耐烦了,“行了,刚才有没有听到动静?我咋感觉有东西进来了?”
“没进人。”
老陈讲话含糊:“我就在门口守着,可能是老鼠。别一惊一乍的,咱们躲的这么严实,他们找不过来。明天把货脱手,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中年妇女来来回回地扫视堂屋,还用扫把敲灶台。
白夏夏藏在灶台里,动都不敢动。因为那女人居然俯下身,往灶台里看。
幸好光线昏暗,中年妇女什么都没发现。
白夏夏听着中年妇女起身时衣服摩擦的动静,爪子都僵住了。
她也是第一次干这么危险刺激的事情,嘴上说得轻描淡写,跟郭朝明下保证。
真自己给窜进遍地都是人拐子的屋里,白夏夏心惊胆战,呼吸都不敢大声。
猫儿嘴巴两边儿的白胡须绷得死紧,她跟雕像似的窝着一动不敢动。
明明知晓人走了,猫心惊胆战的,等了很久才敢挪一挪爪子。
不用搜查了,他们就是人拐子!
中年妇人小心谨慎过了头,一遍遍拉扯老陈,提醒他晚上警醒点儿。
老陈越来越不耐烦,两人推推搡搡地又说了会话。中年妇女才回来,很不满地砰得甩上西屋门,睡觉去了。
白夏夏不太懂这群人的脑回路,灯不用,非要点蜡烛。难不成点蜡烛比较有安全感?
猫僵硬窝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默数着心跳声估摸时间,一直等到院子安静下来。
老陈真睡着了,鼾声起起伏伏。西屋里也没了动静,中年妇女呼吸声均匀,白夏夏绷紧的神经才松缓下去。
灰煤球小心翼翼地拱出脑袋,幸好这房子老旧,东屋西屋木门只有把手没有锁。
风一吹,门都会吱呀呀地响。
白夏夏早分辨出西屋里呼吸声很重,刚进屋那会儿她就想先贴近门口听听。
拐来的孩子应该都在这里。
果然,白夏夏进屋,情形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中年妇女四仰八叉地躺在炕沿。
炕里头或坐或躺着好几个孩子,有男有女,大部分神志不清,瞧着迷迷糊糊的,有的直接歪在墙角。
猫咪仔细数,幽幽的猫瞳发光:说好的六个呢?
又少了一个?难不成是卖出去了?
这群人拐子比白夏夏想的容易对付,警惕性不高。
可能是他们干的这事儿,保密性极高。加上以前很少有人能找到落脚点,根本是有恃无恐。
老陈说是守门,其实自己睡得比谁都香。
另一方面是这群人贩子本身能力不足,都是农村里跑出来的,文化水平很低的村民,拐走控制孩子的手段都很粗糙。
这让白夏夏轻松很多,心态慢慢平稳。
她回忆院子的布置,西边儿应该还有一个小平房。
白夏夏当时没太注意,全身心都关注老陈的动静去了。
会不会,那里还有人?去看看!
中年妇女睡得很沉,老陈鼾声如雷,压根不知道有只猫进去又出来,把他们的底细都摸透了。
平房是两扇严丝合缝的铁门,从里面锁住反锁住。
白夏夏竖起耳朵,贴过去。
有动静。
白夏夏努力去听,终于听见近乎蚊蝇般虚弱无力的低低啜泣声,哭声压抑绝望。
要不是白夏夏耳力过人,根本捕捉不到。
哭声断断续续,让人联想到被摔碎在井里的娃娃。
绝望地,拼尽全力发出的最后一点声响。
连她自己都不抱希望地呜咽求救,哭声里没有声嘶力竭,却让白夏夏脊背发凉,愤怒地呲牙,露出了属于猫科动物的凶狠狰狞相。
里面是个女孩儿?
本来想听一耳朵就回去报信的猫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慌了手脚。
女孩儿哭声慢慢停止,有兴奋的打骂声和似乎是衣服被撕裂的动静……
白夏夏急得团团乱转,肉垫沁出汗水——她,她该怎么办?
郭朝明抽完两根烟,低头看过时间后有些焦急了。
那猫儿毛手毛脚的,自己还是去瞅瞅……
正在此刻,安静的黑夜里响起宛如婴儿啼哭的猫叫声。
撕心裂肺,似乎是能刺痛耳膜的叫声,渗人又阴森,传进郭朝明耳朵里。
“该死!”郭朝明攥紧拳头,单身冲进小巷入口。
——叫那猫冷静,不准捣乱。它被发现了?叫得这么凄惨,郭朝明额头沁出汗,跑得飞快。
一直盯着那处民房的两个年轻队员被猫叫声吓出一身冷汗,大半夜的,差点被一波送走。
两人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立刻闯进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郭朝明:“进去!”
两人跑步起跳,借着冲劲想跳上围墙去抓人。
却有一群猫动作更快,敏捷如风。
“喵~”啊啊啊,白猫不能出事,我的小鱼干和火腿肠!
“喵~”我的小鱼干!
群猫从各个角落和阴影里窜出来,同一时刻冲向小院子。
几只、十几只、二十几只……成群结队,风一般冲进院子,就差喊一句:“救驾!!!”
“喵……”
“喵呜!”
猫叫声凄厉冷寒,此起彼伏,高高低低又是相同的频率。
这回,宛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带着属于猫科动物的威胁感。
好几只猫就从年轻队员脑袋顶跳过去,从他们背后飞窜出来,匆匆忙忙,着急得不行。
年轻队员手还扒着围墙,挂在墙上,懵逼:“什、什么鬼?!”
猫去救人了?!
啊不对,猫去救猫了!卧槽,还带救驾的吗?!
这么吊的吗?!
郭朝明还没冲过来,就撞上了这一幕。
小巷尽头也有个年轻小伙儿哼着歌儿,溜溜哒哒走出来。
好死不死撞上群猫嚎叫着,像是饿虎扑食般成群冲进小院儿的场景。
场面宛如女巫施法,鬼门关开,诡异惊悚,渗人恐怖……
特别是年轻人嗷地叫了声,还有猫儿被惊到,齐齐转头看他一眼,就冲进院子去了。
“妈~妈呀!妈妈,我要回家!”年轻人当场崩溃,“有鬼,有鬼啊!”他想跑,但是被吓到浑身无力,双腿瘫软。
瘫坐在地上,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后跑:“不、不是鬼!妖怪,我操!”
“有妖怪啊!别找我,别找我……”
小伙儿跑走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十倍,哐当撞上墙角摆放的竹竿子,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脸。
年轻小伙被砸得晕晕乎乎,“有、有妖怪……”
郭朝明叫一个队员过去瞅瞅吗那倒霉蛋,自己翻墙过去。
脚还没踩稳地面。迎面冲来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眼里的惊恐简直要溢出屏幕,踉跄着疯狂朝他这边儿冲。
一边冲,一边不停拼了命地甩手跺脚,想将身上挂着的七八只猫甩下去:“滚!滚!”
他这样做,非但没把猫甩掉,反而激发了流浪猫骨子里的野性。
猫爪子疯狂往他身上挠,尖锐爪子撕开了衣服和血肉。
血糊拉的,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
七八只野猫猫瞳冷厉,追着中年男人咬,画面恐怖得叫人双腿发软,寒气直往天灵盖上冲。
年轻队员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夏天他硬是感觉到了后脖颈子发凉,忍不住后退。
艹!草草草草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