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一直忐忑的等高姐召唤, 等了一天一夜没接到电话,去酒店问结果人已经退房走人了!
难道高浪不是来看柳苇的?
唐希自己想不明白,只好告诉柳苇。
柳苇也吓了一跳, 是那种紧张害怕讨厌的感觉。她问:“她来干什么?”
唐希:“不知道啊。她也没跟我说。思思姐,是不是你的合同有变化了?”
柳苇空前烦燥起来。她其实挺能忍的,以前在家忍父母忍弟弟,现在忍公司忍高浪,在某种程度上,她很少会做出反应,有时会有种忍忍就过去了的想法。
但一旦忍不下去了, 那就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唐希看她脸色不好看, 也不敢说话了。
关于自己的事, 自己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最主要的是, 她根本不知道合同有了什么变化。假如公司要用她做什么, 她没有办法反抗。
未知是最恐惧的。
而且在普通人眼中,娱乐圈虽然灯红酒绿,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陪酒、枕营业、色情交易,等等,这都是常人对娱乐圈里黑暗面的想像。
柳苇现在就怀疑自己又被公司卖了一回。
在这种情况下, 她的拍摄突然变得更加顺利了, 完全是意外之喜。
姜姬虽然是个背景板人物, 但她的感情也是有变化的。
剧本设计中, 她有三个阶段性的变化。
少女时期的天真灿漫;鲁王自尽后的悲伤无助;被送到凤凰台被迫嫁给痴呆皇帝的艰辛痛苦。
以上三个阶段,梁平一直觉得够呛能拍出来。
天真灿漫这一点还是很好拍的, 柳苇在屏幕前笑一笑, 加点滤镜光圈, 配合湖光山色, 很容易就拍出初恋感了。
但悲伤无助和艰辛痛苦怎么办?
他还没想出办法来。
但现在柳苇突然变得烦燥难安,她的情绪出现起伏了,梁平马上加快速度,拍鲁王自尽。
鲁王在剧本里是一个非常疼爱姜姬的好爹,古代头一号孝女,但跟柳苇的对手戏却是第一次。
因为以前拍他是如何疼爱女儿的戏都是让他自己演,梁导早就设计好了。
鲁王在殿上与众公卿在一起,笑着指着一座小山般的黄金说:“此给我儿送去。”
别人给鲁王送郑绢魏锦,鲁王收下后,也是一指:“给我儿送去。”
鲁王与公卿宴饮,看到一盘好菜,笑着说:“给我儿送去。”
送东西的当然都是陆北旌。
鲁王一个人把宠爱女儿的戏全演了,陆北旌还能趁机巩固一下受虐人设,一举两得。
梁导觉得自己真是拍戏小能手。
他早想好了,陆北旌演跟姜姬分离的分手戏码也是可以一个人完成的,这都是对影帝演技的信任啊。
鲁王出场就干两件事,给姜姬送礼物,听谗言欺压陆北旌。现在终于要演到他最出彩的一幕了,拒婚加自尽。
演鲁王的话剧演员很激动,找同剧团演姜奔的人对戏对了快半个月,怀着饱满的热情来到片场。
梁导叫他过去说戏,给他打预防针,避免他的情绪一会儿受影响。
梁平:“演姜姬的是个新人,这你知道。”
鲁王演员笑:“知道,我看她跟陆哥演戏演得挺好的。”
梁平摇头:“不,她演的一点都不好。她跟陆哥演的顺利,全靠陆哥带。”
鲁王演员笑不出来了:“梁导,那一会儿……”
梁平:“这样,你到现在都没有跟思思演过,我看也该设计一个你和姜姬同框的画面。一会儿你扮上,等陆哥和思思演的时候,你过去,喊一声儿啊,等思思喊一声父王。”
鲁王演员:“我喊一声儿啊,等思思喊我一声父王。就这。”
梁平:“就这。”
鲁王演员茫然的去候场。
就四个字的台词,就打一声招呼。
这么简单。
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柳苇的演技。
鲁王演员打了个寒战。看看天色,现在是上午十点。
希望今晚八点前能拍完。
他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声音,转头一看,柳苇和唐希在工作人员的问候声中过来了。
柳苇已经扮上了,她的个子高,穿着曲裾长裙,一头长长的黑发披着,顺滑如瀑,行动飘飘若仙。
鲁王演员是科班出身,在进剧组前特意去找了姜姬的历史书看,史书中记载姜姬就不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史学家推测姜姬的身高在当时是相当高的,有一米七以上,与男人差不多,那时平原上的男人高的也就是一米七多。
当时因为食物不充足,平原地区虽然已经有了大面积的农耕,有专门种地的农民,但食物来源仍是不足,冬春两季都会有饿死的人,不止是百姓,贵族家中也常会有饿死的,饥饿而死是一个很正常的死法。
所以当时的人都崇拜长得高大的人,不论男女,身材高大意味着他家的食物充足,人很健康。男人如此,女人也是如此。
因为这个推测竟然还有人认为姜姬不是女人,是男扮女装,至少也是个双性人。
鲁王演员觉得别的不说,只看这个身高,姜姬其实是很还原的。
他乐观的对一会儿的拍摄又有了信心!
柳苇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位置就坐了下来。
她在这里的戏多数都是坐着拍的,原因是坐着显的她的个子低,站着的话,剧组里除了陆北旌,比她高的男人不多。
她坐下来后,各组助理过来布置拍摄,折腾了半小时才放过她,她才起来去一旁休息等开拍。
副导拿着今天的拍摄计划来给她讲戏。
副导:“思思,今天除了陆哥,要再给你加一个人。你猜是谁?”
拍这么多天大家都熟了。柳苇就配合的猜:“谁?”
副导笑道:“你爹。”然后赶紧道歉,“开玩笑啊。你看,就是鲁王,人在那边等着呢。”他指给她看。
柳苇转头,一个候场的演员头戴王冠,穿得也很隆重,站在那里对她招手笑。
柳苇也赶紧笑一笑。
副导:“他是话剧团的。人挺好的。今天他跟你有一句台词。”
副导把台词拿给她看,上面用红笔标出来。
鲁王(从外进来):儿啊。
姜姬:父王。
副导:“就这一句,轻轻松松就拍了,别紧张啊。”
姜姬可不敢小看这一句,这是她第一次跟鲁王演员演对手戏,这一句要喊出感情来。
所以等陆北旌化好妆过来就看到柳苇在那里对着手机录相,录自己喊“父王”,录完,再放出来看,一脸的惨不忍睹。
陆北旌先去站位,等助理们放他走了,他才过去蹲在柳苇面前,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父王。”
声音之中的孺慕和娇气扑面而来。
柳苇震惊脸抬头,羡慕的眼睛都冒星星。
柳苇:“阿武,我喊得不好听。没有你好听。”
台词老师告诉她,声音里没有感情怎么办?那就把声音修饰的好听点,好听的声音是可以先声夺人的。所以她最近每天早晚都练声,练呼吸,每天都对着录相自己练快板,力求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台词老师说要是她说话能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那别人也顾不上去找她声音里的感情了。
台词老师:“怎么练呢?就跟说相声似的,你要练声音里的韵律感,让你的声音像唱的一样好听,要有节奏感。”
台词老师让她练快板,不是让她学快板,短时间里她也练不成,是让她找平时说话时的节奏感。
台词老师:“你把自己练习时说的话录下来,自己听,自己找问题,下一回改过来,多听多练多说,这个没有窍门,也没有捷径,你只能自己练自己悟。什么时候会了,那就是会了,不是教出来的,而是练出来的。”
柳苇现在说话已经很好听了,唐希都说她可以在旁边听一天,就听柳苇说话,还建议柳苇读书发到网上去,说她读的一定会受欢迎的。
柳苇就读了一段史书中的姜姬与公卿们的对谈发到网上去,听的人是多,但都说她的声音太软了,不像帝王。
但她也不敢改啊。这部电影中的姜姬就是软绵绵的,她要是现在敢改声音习惯,梁导肯定会生气的。
柳苇就继续娇滴滴的说话,哪怕下了片场,跟别人说话也是这个味儿。
她现在对陆北旌说话也是娇滴滴的。
陆北旌还没说话,梁平过来说:“我觉得你刚才喊阿武的那一声就不错,感情很充足,能替换成父王就好了。”
那一声“阿武”叫得梁平后脊梁都发麻。
陆北旌:“梁导说的对,你试试。”
柳苇干巴巴的叫了一声:“父王。”
梁平:“看来还是不够熟悉。要不然也让他陪你几天熟了看看怎么样?”
梁平跟给姜姬安排男宠似的,这就准备招手喊鲁王演员过来,命他侍寝。
柳苇吓得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再试试。”
梁平就让她自己去试,叫走陆北旌说:“看来还是要让你来带。”
陆北旌:“不是说要慢慢磨吗?之前还说要给她九个月的时间来磨演技,这才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梁平:“三组的戏已经拍完收工了。”
三组就是陆北旌之前去的组,专拍外景战争戏,全是大场面。他赶来二组前,三组还欠几个大场景,但用不着他了,他就走了,替身留下补拍。
现在听说三组的戏赶完了,陆北旌也很高兴,这说明拍得很顺利。
陆北旌:“这不是很好吗。”
梁平:“二组的戏其实走的也很快,我就想先把有姜姬的戏份拍完就让她回北京去拍一组的戏。”
本来这个剧本就不是多复杂,人物虽多,场景虽大,但其实真没什么复杂难拍的部分,需要的演技也没有多深刻,九个月的拍摄时间其实是非常宽裕的。
陆北旌:“你想让她赶紧回北京是想给她做做工作?”
梁平点头:“尽快把她的合同解决完,咱们这个电影回头上映时才能不受影响。”
虽然还有可能被翻出来——是一定会被翻出来。但电影后期制作加上排期至少还有一年半。一年半以后在电影上映前再翻出女主角跟前东家差一点对薄公堂的消息,比在上映时女主角状告前东家要好得多。
一年半以前这个时间距离会让大众都默认是这一件过去的事,它的时效性会降低,人们会认为这件事跟电影无关,跟陆北旌也无关,哪怕女主角后来进了他的公司也可以说成是千里马遇伯乐,而不会认为是陆北旌抢人。
为了要争取时间,就要尽快解决柳苇与嘉世的合同。
梁平:“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们把关节都打通了,把内奸都准备好了,路都替她趟平了,只差说服她告前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