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名的纨绔,英国公世子-程安佑。
若说程安佑,或许无人知道,可说起英国公家的纨绔子,名声可大了。
聚众闹事,斗鸡遛狗,调戏民女,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英国公对此子尤为头疼,若不是程安佑有太后宠着,这世子的名头落不到他头上。
英国公府是太后娘家,如今的英国公是太后的亲侄子,英国公曾是魏帝的伴读,很得魏帝看重。
英国公现在妻子是继室。
原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人到四十有了程安佑,只可惜,生下程安佑就撒手人寰了。
不到一年,英国公续弦,十月后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害死原配的儿子,英国公本就不喜,越大越纨绔,更是入不了英国公的眼睛,索性丢在一旁。
程老夫人看不过去,将程安佑接到自己院中,磕磕绊绊,将孩子养大了。
许是隔着辈分,过于溺爱,程安佑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十五了,还一事无成,与汴京城二世祖,富三代斗鸡遛狗,正事不干。
英国公多次想废世子,都被太后制止了。
程安佑微微挑起下巴:“怎么不能是我?”
赵瑾泓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身后背着包袱,没有随从跟着,疑惑问:“你这是要出远门?”
程安佑没有瞒着,大方承认:“是啊,出门看一个朋友。”又问赵瑾泓去哪里。
赵瑾泓摇头:“我也不知。”
他不知妹妹容貌,更不知妹妹在何处,自然不知自己往何处寻找。
程安佑想诱拐赵瑾泓,可未开口,便听后面有人寻他。
“世子,世子,您回来,您若是走了,国公爷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程安佑耳聪目明,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自己的侍从,他坐在马上,高出人群一截,回望过去,发现真是自己的侍从程北,带着一群人来寻他。
他连忙下马,利索钻进赵瑾泓的马车,还示意赵瑾泓莫要出声。
等那群人靠近马车,程北咦了几声:“我明明见世子坐在马上,很显眼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马还在,说明我没看错。”
他说完,命人四处找找,世子爷一定在附近,肯定走不远,若是寻不回世子爷,回去后就等着挨板子。
众人寻了一遭,均未发现程安佑的踪迹,又见马车停在此处,半晌微动,就想掀开车帘子看看,万一世子爷藏在里面呢。
程北的手刚抬起,被剑鞘挡住,耳旁传来卫五的声音:“奉劝你一句,有些人的马车你看不得。”
程北平日跟着程安佑嚣张惯了,见马车普普通通,虽是新的,却没有世家的标志,又寻世子未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好有个愣头青撞上来了,拿他泄愤最好。
“这汴京城内,你打听打听,就没有我们不能看的地方?”奴仆挥开剑鞘,对卫五不屑一顾,“今儿,我还就瞧瞧了,这车上坐的是谁。”
“本皇子想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赵瑾泓掀开帘子,探出头,“你是程安佑身边的狗?”
程北成日跟着程安佑,自然认识四皇子,抬眸见赵瑾泓盯着自己,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原地,忙不迭磕头求饶。
“今儿,本皇子心情不错,便饶你一回,再嚣张跋扈,学你家那主子,本皇子打破你的狗头。”赵瑾泓放下帘子,侧脸看向程安佑,见他怒瞪自己,唇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程北得令,磕头谢恩,起身带人离开。
等人走了,程安佑才出声质问赵瑾泓:“我何时嚣张跋扈了,我只是爱玩闹些,从不仗势欺人,这群狗奴才,仗着我的势,竟为非作歹,可恶至极。”
赵瑾泓没理他,让卫五驾车离开。
程安佑不依不饶,非让赵瑾泓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就是他污蔑,若改日见到魏帝,一定告他一状。
赵瑾泓让他闭嘴,再不闭嘴就把她送回英国公府。
程安佑立刻捂嘴,不再言语。
三人从南门离去,走了几里路,一路上程安佑问去哪里,赵瑾泓不是说不知,就是说随意,反正没有目的。
这可气坏了程安佑,最后一次问赵瑾泓,神色肃穆:“殿下,您到底打算去哪里,得有个目的地,好,您不知您要去往何处,您告诉我,您要去做什么,我给您参详参详。”
“叫我裴三,或者三公子。”赵瑾泓闭目养神,受不了程安佑唠叨,“本公子要去找妹妹,你知我妹妹在何处?”睁开眼斜睨他一眼,随即又闭上。
程安佑真给不出好主意。
皇后因为一盆花重病在床,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知道。更何况是他家。
祖母进宫不止一次,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息,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佛祖菩萨,都保佑皇后及小公主。
赵瑾泓见他沉默,有些不习惯,睁眼瞧他:“你要去哪里?”
“丰谷县。”程安佑没打算瞒着,于是将嘉宁侯府真假千金的事说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殿下竟不知?”
“本皇子哪里有时间,你又不是不知,母后重病,我天天侍疾,许久不曾出宫了,原来嘉宁侯府闹出了这许多笑话?”四皇子眉心微皱。
他与罗家长子关系不错,也许久不曾联系了,是以,不知罗家的事。
程安佑点头:“是啊,嘉宁侯府真不是东西,真千金都回来了,还扣着假千金不放,若不是箐箐聪慧,逃离侯府,怕被侯府关起来了。”
这事她原是不知的,有些日子不见箐箐,便托人去打听,这事儿在侯府不是秘密,稍稍花点儿钱就打听出来了。
赵瑾泓左右无事,听了这话,好奇问:“还有这事?”
当年报错了,如今拨乱反正,各回各家才正常,嘉宁侯府为何不让假千金回家,难不成感情深厚,舍不得假千金离去?
不等程安佑开口,他将心中疑问说出。
程安佑听了冷笑:“感情?嘉宁侯府的人无情无义,哪有感情可言,留着假千金好攀龙附凤啊。”别有深意地看着赵瑾泓,“嘉宁侯夫妻,想把假千金送进东宫做妾,太子倒是好福气。”
“一派胡言,我大哥有喜欢的人,才不会胡乱纳妾。”赵瑾泓出声呵斥他,又想起嘉宁侯府的事,冷冷一笑,“原以为罗家长子品行不错,看来是本皇子看错了。”
旋即将罗家列为拒绝往来户。
程安佑见赵瑾泓厌恶罗家,勾唇一笑,又问赵瑾泓去哪里,若无地方去,就一起去丰谷县,说不定在那里能遇见公主呢。
赵瑾泓的确无处可去,便答应了程安佑的请求,跟着他往丰谷县而来。
颜柳村。
魏悠然成婚第三日,家里来了一人,是个黑瘦的少年。
他站在门口,隔着门往里看了看,见魏悠然带着孩子在院中玩,一个老汉在院中打拳,拿不准是不是,便待在原地不敢上前。
村里人说了,应该是这家,门外有棵桐树,院内种着桂花。
颜父打的拳是太极。成婚后第二日,魏悠然教给颜父的。
魏悠然的外祖父和祖父都喜欢练太极,两人八十岁了,身体依然很好,也经常拉着魏悠然练。
是以,太极的招式魏悠然熟记于心,见颜父身子骨不好,便交给了他。
颜父非常喜欢,这两日,无事就在院中打几拳,按照颜母的话说,人都快魔怔了。
颜三郎看着拳法能强身健体,早上起来,也跟着颜父学。
四丫先发了门外的少年,跑过来问:“你找谁?”
颜箐箐看了看老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儿,跟她小时后有些像,就觉得亲切,弯腰笑着道:“我不找人,我回家。”
糯糯的声音,带着亲切与温婉,听着就让人欢喜。
颜父听见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过来,见门口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少年与三郎年幼时有几分相似,便知是女儿回来了,眼眶一热,对着屋内喊道:“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魏悠然上前,将人迎进院子,笑眯眯瞅着颜箐箐:“你就是我们的亲小姑子,大丫她们的亲姑姑?”
颜箐箐爽朗一笑,嘴角处有两个酒窝,看着多了几分俏皮与可爱:“若这里是颜家,前几日有人接走了侯府真千金,这里就是我家。”
颜母出来,正巧听见这话,身子险些摔倒,幸亏刘氏和李氏扶住,才稳住了她。
她盯着颜箐箐的脸看了许久,瞬间滚下泪来:“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的女儿,跟我年轻时有些像,我可怜的女儿啊。”
颜箐箐上前,抱住颜母,随后放声大哭,口内喊着:“娘啊,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路上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担惊受怕,日日提防,小心翼翼,连一个整觉都不敢睡。
不是怕侯府的人把她抓回去,就怕人贩子将她卖了。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话颜箐箐深有体会。
原以为跟着商行的车队,她会顺利到达双岩镇,谁知那商行的领队是个贪财的,见她独自一人,就开始加价。
出门在外,颜箐箐不愿生事,不得已加了钱。
那人见她爽快,陆续加钱,颜箐箐咬牙给了。
得了好处,那人便得寸进尺,见她是柔弱的公子,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处处站她便宜。
夜里她睡得不安,起来方便,听见有人商议把她卖了,还卖入楚风馆,那是青楼,招待龙阳之好的人的。
颜箐箐吓得魂不附体,忍着恶心回房收拾东西,连夜逃出了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