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三郎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假装不识两人,问:“你们是?”
程安佑是自来熟的性子,笑着道:“我从汴京来, 姓程, 与箐箐青梅竹马, 自幼一起长大, 亲如兄妹, 得知她寻到亲人,不辞而别,特来看望。”
指了指赵瑾泓道:“这是我表兄,姓裴, 在家行三, 你们唤他三公子便可, 他闲来无事,出来游玩的。”
话音未落,赵瑾泓起身, 对着颜三郎点点头:“多有打扰,冒昧了。”
白梅端着切好的桃子, 葡萄,大枣和柿子进来, 正好听见程安佑介绍赵瑾泓,抬眸见赵瑾泓肖似魏帝, 吓得心跑到了嗓子眼儿。
若不是她有些城府,险些露陷儿,将果盘放下,福了一礼离去。
程安佑走了一路,口干舌燥, 喝了茶尤觉不解渴,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你家的侍女不错,规矩礼仪不输高门大户里的。”摘一颗葡萄放嘴里,连连赞叹,“这是哪来的,味道绝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赵瑾泓见有桃子,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入口中,嚼了一下,眸中幽光一闪而过。
这味道,与幽兰宫的比,丝毫不差,还远胜两分。
这果子是妹妹种出来的吗,想到此处,便问:“这桃子哪来的?”
颜三郎心中疑惑,随口道:“山里摘的,你们若是喜欢,我再去摘一些,你们走时带着。”
“山里摘的?”赵瑾泓不信,“确定不是人种的?”
颜三郎更是不解,又怕赵瑾泓觉察到魏悠然道奇特之处,随口道:“是啊,长在山谷中,旁边有泉水滋润,想来是这原因,才让这果子口感极好的。”
“是吗?”赵瑾泓盯着果盘,陷入沉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味道好的果子,也未必只有幽兰宫有。
可他仍不死心,万一是呢。
颜父也帮着说话:“就是山里的野果,贵人要是喜欢,走时多带些。”
程安佑一面道谢一面吃,还不忘让赵瑾泓多吃些:“这果子比你家的好吃?”
赵瑾泓坦然点头:“味道确实极好。”
魏悠然带着大丫几个来至后院,见箐箐在摘菜,想起大丫说的,两位汴京来的公子找箐箐,凑到箐箐旁边问:“汴京来的,找你的,谁啊?”
“我一个朋友,得知我回来,想看看我好不好,另一个是他表兄,裴三公子。”箐箐摘了几个茄子,问魏悠然,“嫂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些日子卤肉生意越来越好,都是魏悠然的功劳,县城的铺面已找好了,大堂哥、二堂哥盯着装修,装修好了,选个好日子就开业了。
许氏得知三郎分给他们家一成利润,激动的好几宿未睡好,再来颜家时,带了不少礼物,连几个丫头的都有,是几双绣花鞋,虽不算珍贵,却是一番心意。
往年,大丫可没穿过许氏做的鞋子。
魏悠然看见茄子,笑了笑道:“我可以吃茄盒吗?”
箐箐没吃过这东西,便问如何做。
魏悠然解释道:“把茄子切成连在一起的两片,夹上韭菜鸡蛋的馅儿,外面裹一层面糊,放在锅里煎,煎至两面金黄,便可吃了。”
刘氏和李氏听见这话,都说魏悠然吃的巧,没想到茄子还有这种吃饭。
箐箐喜欢研究吃食,听到这种做法,也来了兴致,放下茄子去割韭菜:“中午,咱们就吃这个。”
又问悠然,可还有菜可如此吃。
魏悠然又说了藕盒,不过藕盒要夹肉馅儿才好。
这话让刘氏和李氏佩服,都说悠然会吃。
如今是七月中旬,池塘里的藕也能吃了。
箐箐喊来大丫,让他去前院找大郎或二郎,让他们去池塘里弄些藕来,中午吃藕盒。
大丫便问藕盒什么东西。
悠然解释:“两片藕夹上肉馅儿,裹上面糊,油锅里煎至两面金黄,那味道,真是棒极了。”
大丫听的直流口水,转身去了前院,喊自己爹爹和二叔去池塘挖藕,中午要吃藕盒。
摘了茄子,割了韭菜,又摘了一些青菜。刘氏和李氏端着青菜来到前院,进了厨房。
悠然和箐箐跟在后面,有说有笑,也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赵瑾泓听见女子的笑声,循声望过来,一眼便看见了悠然,见她侧颜熟悉,便问:“那位穿紫色儒裙的女子是谁?”
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颜三郎听他问魏悠然,心下一紧道:“那是内子。”
话落,魏悠然从厨房出来,侧脸望堂屋看了一眼,仅着一眼,便让赵瑾泓忘了所有,情不自禁起身,指着悠然道:“她,她,”
她与母后有几分相似,也与大哥有几分相似。
程安佑坐在屋里面,没看见魏悠然道长相,觉得赵瑾泓失态了,将他拉回来,凑近他耳边小声低语:“四哥哎,那是人家夫人,盯着人家看,太无礼了。”
赵瑾泓也觉失礼,拱手告罪:“抱歉,她长得像我一位故人。”
想问魏悠然的情况,又觉不妥,遂闭口不言。
颜三郎解释道:“内子自幼在山中长大,并未去过汴京,人有相似,也未可知。”
赵瑾泓嗯了一声,盯着果子看了又看。果子是巧合,人也是巧合,太多的巧合,不得不让他怀疑。
真是巧合,还是那人就是他妹妹?
他们兄妹四人,妹妹的模样他早已忘记,只有大哥与母后有几分相似,据说妹妹长得也像母后,可惜,他无缘得见。
若那人真是妹妹,母后再也不用伤心了。
程安佑见赵瑾泓失神,对颜三郎笑了笑:“他妹妹丢了,见谁都像自己妹妹,你们别介意,别介意啊。”
颜三郎笑了笑,道:“不会。”
他嘴上说不会,心里却不以为然。
赵瑾泓身为皇家子嗣,他的妹妹岂不是公主,身份尊贵,岂会走丢。
梦里,公主不曾走丢,还是罗夏夏的贵人,凭借公主赏识,罗夏夏成为汴京的贵女,人人艳羡,最后嫁给了四皇子,成为尊贵的四皇子妃。
程安佑借口水果吃多了,要去如厕。
颜三郎只给他指了指方向,程安佑道谢,拉着赵瑾泓去如厕。
到了院中,程安佑凑近赵瑾泓:“你盯着那女子看做什么,人家已经成婚,若让人误会,咱们俩都得被赶出去,一路行来,盘缠用尽,又饥肠辘辘的,你想被赶出去?”
话题一转,他又继续道:“我人是来了,可还未与箐箐说话呢,你可莫要给我扯后腿。”
赵瑾泓一言未发,盯着程安佑良久方道:“你没看见那女子吗,她与我母后有几分相似,如今又吃到这好吃的果子,我不信这一切是巧合,所以,我必要查清楚的。”
话落,对着远处的卫五摆摆手。
卫五近前来,抱剑施了一礼,就听赵瑾泓吩咐道:“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世。”
“是。”卫五答应一声,转身走了,方才他也瞧见了,这颜家三儿媳,与太子有几分相似,莫说四皇子殿下怀疑,就连他也怀疑。
堂屋内,颜三郎余光注视着这边,见赵瑾泓吩咐卫五,又看向厨房方向,便知赵瑾泓注意到了魏悠然,且让卫五做的事,也与悠然有关。
悠然貌美,说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赵瑾泓是看上了悠然吗?
颜三郎的心像被人抓住,若是悠然被赵瑾泓看上,以赵瑾泓的权势,颜家可还有活路。
程安佑回来,见颜三郎脸色难看,又见他盯着赵瑾泓看,觉得赵瑾泓的行为引起了误会,便解释道:“三郎哥别多心,我表哥这人不坏,他只是吩咐侍卫查一些旧事,与颜家无关,也与方才的小嫂子无关。”
这话他都不信。
不过他都解释了,希望颜三郎能宽心。
赵瑾泓没有确认悠然的身份,自是不会离开,程安佑也有此打算,对着三郎说出留下的意思。
三郎顾忌他们的身份,也不好赶人,只好留下他们。
堂屋这边气氛怪异,厨房却相当融洽。
悠然烧火,刘氏和李氏给箐箐打下手,一人摘韭菜,一人切藕片和茄子。
刘氏见赵瑾泓和程安佑气质不俗,便问箐箐他们的身份。
箐箐见她们好奇,笑着道:“年长的是四皇子,当今皇上第四子,另外一个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俩是表亲。”
悠然惊讶抬头,见箐箐忙着活面糊,暗叹:程安佑,一个大反派,赵瑾泓,可是男主,真千金的老公啊。
身份都不一般,颜家惹不起。尤其是四皇子,男主光环,颜家更惹不起,可他们来颜柳村做什么。
原书中,自箐箐离开汴京,程安佑再没见过箐箐,四皇子也不曾到过颜柳村。
这剧情好像变了,这是为何?
不管了,两人既到了颜家,就应好生招待。
所以这端饭菜非常丰盛。
茄盒和藕盒,都是新鲜吃食,配上颜家的卤肉,新鲜的炒菜,再加上从山谷带回来果酒,立刻虏获了程安佑和赵瑾泓的胃。
两人一面吃,一面赞叹,还时不时劝颜家父子多吃多喝,俨然成了这家的主人。
饭后,程安佑再次提议住下。可颜家地方小,住不下太多人。后院是悠然和三郎的新房,自然不能让两人住。
悠然提议让他们住进山谷,山谷房间多,环境也好,不算怠慢两位贵客。
颜三郎见赵瑾泓注意悠然,也点头同意。
于是,赵瑾泓和程安佑傍晚去山谷,早上来颜家。
两人觉得新鲜,起得早,散步似的进入颜家,见颜父在打拳,动作看似很慢,却蕴含了力量。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程安佑虽是纨绔,却酷爱舞蹈弄棒。一眼看出颜父练的拳法不简单。
赵瑾泓是皇子,自幼有武师傅教授功夫,比程安佑厉害,自然也看出拳法精妙。便上前问颜父:“伯父,您这拳法哪里学来的?”
颜父收拳,笑呵呵道:“这拳法是我三儿媳教的,强身健体用的,还别说,我日日练上一个时辰,这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往日咳嗽不断,这几日也不见咳嗽了。”说着又笑起来。
赵瑾泓和程安佑一听,对视一眼,强身健体用的,那他们可以学?
颜父见他们喜欢,主动提起:“你们若是喜欢,可以跟着学,我那儿媳说了,不仅有拳法,还有剑法,这拳法叫太极拳,剑法叫太极剑,很是精妙,我也只是学了个花架子。”
听了这话,两人面上一喜,连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