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凛根本就无法淡定,像狂躁症一般来来回回地走动,一想到柳影最后所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语,他的心便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怀孕了,这几天他竟还那样对她……
他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三年来几乎都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随时随地,想要就要,她都默默咬牙忍受。
她为他做晚餐,天冷给他送外套,无论刮风下雨都守在门口等他,他的生活她照料得妥妥当当,细致到每一条领带上的褶皱都是她熨烫平整的,可是他……他何曾为她做过一星半点什么。
“现在慌了,早干嘛去了?商凛,嫁给你,是柳影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
晏蓝咬着牙,看着这个团团转的男人,近乎切齿地喊。
商凛跌坐在长椅上,他的双手胡乱地抓扯着耳朵和碎发,几年前公司面临亚洲最大经济风暴之时他都没这么慌乱过,可现在,他承认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所有的节日、生日柳影都会精心给你布置,为你准备礼物,可你却从未曾记起她的生日,没陪她在外面吃过一顿饭,看过一次电影,连她做阑尾炎手术你都缺席!柳影她是个人,不是任由你践踏的牲口!商凛,你何曾把她当过人?”
晏蓝太气愤了,这些话早就憋在肚子里想要说,可过去,柳影一直说要忍,要忍,结果忍到现在,她的命都快没了……
商凛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弓着身子,陷入从未有过的沉默。
若在从前,晏蓝这样指着鼻子骂他,他会举起枪一枪蹦了她,但今天……他认了。
他确实从未把柳影当人看,从未。
王梦琴跌跌撞撞地赶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前来:
“商凛,你去看看我们沁沁,刚刚一不留神又割腕了!流了好多血!”
商凛没有抬头:“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王梦琴愣了愣,跺了跺脚:“我根本就劝不住,她现在拿刀架着脖子呢,她说十分钟内见不到你,她就自杀!商凛,这是要出人命啊!”
商凛抬了抬眼皮,瞥了王梦琴一眼,过往柳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动他的情绪,可是今天,他突然对她的生死毫无一点反应。
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他淡淡道:“去找医生。”
“听到没?别拿柳沁来烦他了,快滚!”
晏蓝早就不待见这对虚伪的母女,她大声吼道,恨不能王梦琴立刻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商凛,你可忘了,当初你这条命,是我们柳沁给的!她要是死了,你这辈子能心安?”
王梦琴深吸了口气,见商凛铁了心不管,于是语气冷沉地蹦出了这段话来。
海城所有人都知道,柳沁曾经救过商凛的命,正因为如此,商凛才会对柳沁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王梦琴这句话,无疑是“杀手锏”,商凛猛地睁开眼睛,他“噌”地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决定去看看柳沁情况,再回到这里来。
“商凛,那贱人怎么可能舍得自杀呢?分明就是故意使出的手段,柳影现在还在抢救,你到底有没有心?”
晏蓝见商凛的心被撩动,顿时急得大喊。
“你住嘴!”
商凛一声冷冷的呵斥,最终,他还是迈开长腿,朝着柳沁病房所在的方向去了。
王梦琴的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用得意的目光剜了晏蓝一眼后,屁颠屁颠地跟上前去,两人的背影逐渐走远。
晏蓝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红灯,进进出出的护士拎着的血袋刺痛着她的眼睛。
此时此刻,她最好的闺蜜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可是她曾经深爱着的老公却惦记着另一个女人的安危,压根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
柳影,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一片痴心。
晏蓝擦掉脸上的泪水,她重重叹了口气,手上残留的血渍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而这时,护士匆匆从手术室里冲了出来:
“血库血不够了!快!快从别的医院调过来!”
“抽我的!我是O型!要多少我都有!”
晏蓝心一慌,立刻拔腿就冲上前去,拽着护士的衣袖大喊。
“孕妇是Rh阴性血!你的没用!”
护士推开晏蓝,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匆匆往前跑去。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黑影突然冲了过来,他一把便揪住护士的衣领,厉声大吼: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说!”
商凛又折回来了,就在他快要到达柳沁的病房时,她的眉心竟突突地猛烈跳起,强烈的不安促使他根本就无法顾忌柳沁的死活,他立刻又跑回手术室的门口。
因为跑得太快,他压根就没听清楚护士究竟在嚷嚷些什么。
“你什么人!让开!不要耽误病人的病情!”
病人?病情?
商凛的脑袋顷刻间“轰隆”了一声,脾气如火山般顷刻间爆发了!
“那里面躺着的是我老婆!你快说!”
商凛的行事风格素来都是“一言堂”,整个集团上下都是他一人说了算,此时此刻人命关天,他更不可能对这个护士有任何礼貌。
护士被他强大的气场震得心尖颤了颤,“她身体很弱,本来就怀孕困难,又溺水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本来就有先兆流产迹象,现在大出血,血根本就无法止住,伤口被感染,下体还有陈旧性损伤。你还好意思说是她老公,她身体搞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不懂怜惜造成的!”
护士也是个女人,对不负责任的男人尤其痛恨,她急红了眼,索性冲着他一通乱吼,随后匆匆朝着血库的方向去。
商凛站在门外,他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脑袋又昏又胀,浑身都绷紧得难受,压抑又暴躁。
他很想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可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生死未卜,他又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他从未这样担心过柳沁,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