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沉默着没有讲话。
将手伸在空中,缓缓朝小月儿头顶上放去。
然后手臂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盯着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停顿了一会儿后。
面无表情的沉声道:“年龄。”
“按照我爷爷的说法,我今年应该16了。”
“你爷爷。”阿蛇眉头深深皱起。
不太妙了,这个女孩的身世果然没有那么清白。
就说一个小女孩独自流浪在街头,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你爷爷在哪?”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冻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冬天。”
小月儿偷摸抬起头瞄了眼面前这个浑身狰狞疤痕的男人后,又快速底下脑袋怯声道:“去年冬天有一天太冷了,爷爷睡着之后就再没醒了。”
“那你怎么没被冻死?”阿蛇面无表情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毫无人情味的开口问道。
“啊...”小月儿微楞了一下后,声音微弱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你有爷爷为何叫小月儿,你爷爷没为你取名吗?”
“没有,他不是我亲爷爷。”小月儿低着头,双手拽着一脚低声道:“爷爷说捡到我的时候,我是被破布裹住放在木盆里,在一条河上飘着的。”
“身上也没有什么刻着姓的玉佩,爷爷说他也没姓,索性就让我长大识点字之后,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阿蛇沉默了一会儿后,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女孩。
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破衣面前可以蔽体,但靠近还是能闻见衣服上传来一丝恶臭味。
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可能是因为从小吃不饱的缘故,身材娇小,16岁的年龄身高却连他的一半都没有。
身子骨看起来不像是修炼之人。
裸露在外面的脚趾缝里确实有长年积攒下来很难清理掉的污垢,不像是临时将自己伪装成乞丐的奸细。
“想留在这里吗?”
小月儿闻言,鼓起勇气抬头正视着阿蛇的眼睛,尽全力挺直身体,怯声道:“想。”
“原因。”
“能吃饱。”
“能做活计吗?”
“能!”闻言,小月儿按捺不住激动的抬起自己的双臂,并在地上蹦了两下,满眼期待的盯着面前这个浑身狰狞疤痕的大叔叔。
“我身体好着呢,做活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阿舍面色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冷声道:“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去当乞丐,随便找家店铺当个小工,不说工钱几何,至少吃穿不愁。”
小月儿再次底下脑袋,将双手缠绕在背后,怯声道:“爷爷是个乞丐,爷爷没死的时候,就他带着我一路乞讨。”
“去年,爷爷带着我来到了京城,爷爷说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了,临死前要去京城看一下,看一下夏国最繁华的城市。”
“还说什么,京城没有流浪汉和乞丐,等他死后,小月儿在京城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因为这样京城就只有小月儿一个乞丐,大家可以将食物都给我。”
阿蛇微挑了下眉,双手抱怀沉声道:“你爷爷说得没错,京城确实没有流浪汉和乞丐。”
小月儿抬起头,表情复杂的扫了眼阿蛇低声道:“你们都被骗了?”
“哦?”阿蛇眉头微微皱起:“我们今天上午可是去施粥了,确实没在街道上看见一个流浪汉和乞丐。”
“有的,京城有不少流浪汉和乞丐的,但是他们都不在京城里。”小月儿到底还是没敢一直抬起头望着阿蛇讲话,再次低下头小声道:“因为他们都被赶走了。”
“赶走了?赶到哪了?”
“京城不允许城内存在流浪汉和乞丐,所以所有的流浪汉就被赶往城北边儿的灰坑了。”
“灰坑?”阿蛇眉头深深皱起:“那不是京城堆垃圾的地方吗?”
“嗯。”小月儿低下头看不见表情的低声诉说道:“京城所有的流浪汉乞丐都被赶到灰坑深处了。”
“每日在灰坑深处翻找着一些食物存活。”
“腐烂的垃圾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废土,这种废土会被拿去夯筑城墙。”
“死掉的乞丐就地掩埋在灰坑中,和废土搅拌在一起去夯筑城墙。”
阿蛇沉默着没有讲话,眼神当中没有太多怜悯,这种事情他见的不算少。
他不希望有人怜悯自己,也不会去怜悯别人。
怜悯这种情绪毫无意义。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沉声道:“那你是怎么出现在京城里的。”
“我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阿蛇眼睛微微眯起,怀疑道:“逃出来怎么没说去找个地方洗干净,找个店铺去做小工,而是躲在垃圾房里?”
小月儿摇着头没再讲话。
阿蛇停顿了一会儿后望向老鸨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把她带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点儿的衣服。”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面带喜色期待道:“蛇哥你同意留下她了。”
他轻摇了下头:“我说了不算,秋风楼是蛊哥的,不算我的。”
“洗干净点至少可以让蛊哥看顺眼点,留下的机会会更大点的。”
随后便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随意扔在一旁架子上,朝修炼场地走去继续修炼。
在一旁修炼的青龙帮帮众也没人问阿蛇此事。
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而已,没人会在意的。
老鸨面含喜色眼中隐含担忧,也不嫌弃拉住小月儿的手自怜道:“我们这些做红楼女子的本来也就是苦命人,没啥本事,全靠一身肉体吃饭。”
“但至少我们还吃得饱饭,唉,不多说了,跟我去洗漱干净吧。”
“等会儿等蛊爷回来,你也放激灵点,尽量别说话,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蛊爷有自己的判断方式,千万被耍小聪明就行。”
“走吧。”
“嗯。”小月儿拉着老鸨的手乖乖跟在其身后,在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的扭头望向在训练场挥汗如雨进行修炼耳朵阿蛇。
汗水从后背上浮出,顺着狰狞纵横的疤痕缓缓流下。
形成一幅异样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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