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整了霍靳北一下,心情还不错,只是坐在她身边的陆沅身上的低气压实在是有点明显,所以很快慕浅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陆沅身上。  一行人跟鹿然吃过饭之后,送鹿然回学校的任务自然落到霍靳北头上,而慕浅则拉着陆沅先离开了。  其实像陆沅这样情绪浅淡的人,是很少有情绪外露的,但是慕浅却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的低落,甚至连鹿然都看了出来,由此可见这次的事情对她影响还是有些大。  “其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慕浅不由得问道,“他死缠烂打,就让你这么焦躁吗?”  陆沅听了,微微一笑,道:“浅浅,我最近很忙,不想受别的事情影响,更不想受他的影响。”  慕浅闻言,微微凑近了她一些,低低开口道:“其实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偏偏就是你?”  陆沅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八卦,可是她还是回答了慕浅的问题:“没什么内情,就是我运气不好,遇上了他而已。”  “然后呢?”慕浅说,“事发之后,你直接就跑了,也没有想过要追究他?”  陆沅安静片刻,淡淡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慕浅无法理解,“我觉得这不像你的风格。”  陆沅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道:“因为我知道他当时在做什么。”  慕浅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陆沅应该是指容恒当时做卧底这件事。  “他当时神志不清,说了出来——”陆沅说。  那天晚上的事情,于她而言,其实是一场噩梦。  那天,她被同学强行拉到会所参加一场聚会,小小的房间聚集了十多个人,又吵又闷,她悄悄起身走出房间想要透透气,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尚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紧紧抱住。  那人呼吸粗重,全身滚烫,抱着她就撒不开手,低头不断地蹭着她的脖颈,仿佛在寻求解脱。  陆沅一下子就懵了,尚未作出反应,那人似乎突然清醒了一下,随后就松开了她,摇晃着走向旁边的房间,打开了门。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却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遇险,反应过来想要快速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又被那人拉住。  这一次,他没有再松手,直接就将她拉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那人的呼吸声近在耳旁,灼热得不像个正常人。  而他缠在她腰间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入身体。  陆沅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她蓦地张了口,朝着门口呼喊出声:“救——”  然而“命”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她就已经被那只火热的大掌捂住了唇。  “不要叫,不要叫……”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到了极致,夹杂着难以承受的痛苦喘息,“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下半张脸被他紧紧捂着,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他神志不清,继续叙叙地说着话,语序混乱,颠三倒四:“不可以……不可以的……对不起……”  他一面说着不可以,一面却将她贴得更紧。  陆沅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不要怕,你不要怕……”他说,“我是警察……”  她蓦地僵住,试图在黑暗之中看清楚这个自称是警察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屋子里太暗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对不起,我不会伤害你……我不能伤害你……”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与痛苦,反复地说着一些凌乱细碎的话语。  她终于隐隐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不想伤害她,可是,他似乎不由自主——  在她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他终于低下头来,吻上了她的颈。  陆沅蓦地揪紧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衣物,脑袋往后一撞,将屋子里的灯撞亮了。  她看到一头刺眼的红发。  红发下面,是一张年轻隽秀的容颜。  他闭着眼睛,脸色潮红,仿佛仍在抵抗体内不受控制的欲望。  可是所有的一切,却还是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灼灼一吻,只似星火,却渐成燎原之势,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  ……  她昏厥了过去。  再有意识时,她只听见熟悉的歌曲,响了又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彻底醒了过来,猛然睁开眼睛的瞬间,只渴望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可是睁开眼睛之后,她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陌生的房间,以及身旁沉睡着的陌生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这不是梦。  陆沅颤抖着伸出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忽略掉上面无数的未接来电,忍不住想要播下报警电话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这个男人昨天晚上,似乎说过什么——  她猛地转头看向他。  他趴在枕头上,眉头紧皱地熟睡着,那张脸,很年轻,很……正派。  他说,他是警察;  他说,他不会伤害她;  他说,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所有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她呆坐许久,直至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来,她猛然回过神,起身迅速抓起自己的衣服,匆匆裹上身之后,便逃离了现场。  那是一个冬天,虽然外面气温很低,会所内却是暖气十足,来来往往的人全都轻衣简装。  唯有她,戴着连衣帽,裹着围巾,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像一个格格不入的怪物,逃也似的离开。  ……  “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陆沅缓缓道,“所以我想忘记,也很正常吧?”  慕浅静静地听完,缓缓点了点头,“可是你怎么都没有想到,后来还会遇到他。”  “嗯。”陆沅应了一声,“后来一场私人聚会上,我主动去跟霍靳西打招呼,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他。”  那个时候,他穿着制服,只是脱了外套,笔挺的警裤套着白色的衬衣,清俊挺拔,目光坚定沉静,与她记忆之中那个一头红发的男人,早已判若两人。  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想,原来他真的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