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卫注视下，高洋学着犀准的粗犷样子，大踏步走入魔塔。</p>
犀准传音来了，“以往我进来，不定皆要与人打过一场，你倒好，就这么直接让你进来了。”</p>
言下之意，颇不平衡。</p>
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人瞧得太扁。怎么着？真的拦住，假的反而能大摇大摆。</p>
高洋失笑。</p>
心说，这就是语言艺术。你一个脾气暴躁之辈，焉能懂其滋味？</p>
懒得理会。</p>
魔塔内，空间极大。神似一座小小天地。</p>
有山有水。</p>
不过非是青绿，而是黑白。感觉像是黑白太极演化成的天地。</p>
单调、纯粹、冷峻、带着一种莫名的酷酷和神秘。</p>
黑色的山，挺拔险峻。</p>
白色的水，环山而绕。</p>
山水间，生就一棵黑白色的参天大树。黑枝、白叶，还有金色的果实。</p>
它们是这片魔塔天地里唯一的异色。</p>
丰登树这么大！</p>
高洋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p>
没亲眼目睹之前，任他丰富想象，也料不到所谓一棵树竟能生得与天地一般。</p>
也许，魔塔天地色呈黑白，与丰登树不无干系。</p>
塔的内部约莫七层。</p>
第七层是魔塔枢纽，也是塔灵驻扎地。向来只有铁脊才能进去。</p>
其余人，包括铁部诸将没有铁脊获准，谁也进不了。</p>
第六层是将阶住所，第五层是校阶，第四层是尉阶。</p>
剩下三层，都是山山水水，爬满了丰登树的枝茎，犹如老龙攀高，一条条交织紧缠。</p>
黑白伞盖，把整个底下三层空间，撑得密密实实。</p>
也把魔塔空间点缀成经纬分明的黑白两色。</p>
高洋留意到丰登树的根茎牢牢扎在魔塔底层，甚至和魔塔地面镶嵌整合，浑然一体。</p>
这树是拔不了的，要拔的话，除非先毁掉这座塔。</p>
棘手得很。</p>
进来前，始料不及丰登树这么难弄？</p>
这那是树，简直是半个天地。</p>
人力真能颠覆破坏？</p>
先看看吧，不行，原路退出。不管怎样，了解魔族军粮怎样产出的。总比徒劳无功来得好。</p>
宽慰了一下自己。</p>
继续心安理得地往丰登树靠近。</p>
此际有人望见他踽踽独行，不过没人上来叨扰。因为这些都是魔族后勤人员，负责采摘丰登果，然后装筐、运输、入库、分配……</p>
一条龙的快递服务。</p>
皆是末日皇域的铁部魔族，有些更是残肢断腿的伤员。对于这个沉沦族的研究人员，没人瞧他得起。</p>
高洋观察须臾。</p>
循着一条无人小径，那里果实甚少，多半是采摘后的荒地，还没重新结实。</p>
走了一会，人踪减稀，直至后勤人员都看不见。</p>
倏然发现一根露出地面的树丫。多数扎在地里，高洋目睹的这小一截，却数百丈，仿佛一条“巨龙”伸出。</p>
对照其余的枝茎树丫，这大概是近处最细的根茎了。</p>
看着那些庞硕粗大的根茎，不免怀疑，这条“巨龙”，应该尚未成年。</p>
根茎尽头，来来往往不少矿甲虫。</p>
神似放大版的蚂蚁，翘头撅臀，顶生触须。</p>
背部覆壳，如同墨黑甲胄。厚厚沉沉，不用试，即知很难弄破。</p>
根茎上，布满了无数矿甲虫。</p>
丰登树聚集天地里的游离能量，矿甲虫则不断吞噬，再凭借本能，生成魔石结晶，然后吐出，最终反馈丰登树。</p>
这是一条天然的自动生产线。</p>
当然，未经训练的矿甲虫，珍贵的魔石结晶在它们看来，属于排泄物，通常会丢弃得很远。</p>
而经过魔族驯服，矿甲虫才知道，魔石结晶应该丢在丰登树的根茎旁。</p>
如此，丰登树通过这种物流运输，吞噬无尽魔石，经过循环，在枝上结出金灿灿的硕硕果实。</p>
这些丰登果实就是魔族食物。</p>
也是唯一主粮。</p>
至于辅粮，也有。</p>
譬如魔兽肉，甚至异族的血肉。</p>
不过果实常有，血肉难得。</p>
注视许久。</p>
高洋一时思不出法子。</p>
矿甲虫多数没指挥，就像一大群设定主程序的机械虫。</p>
从一出生，貌似只会一种工作。</p>
近乎本能的吞噬能量、凝结魔石，然后丢弃……</p>
接着就是，再吞噬，再凝结，再丢弃。</p>
周而复始，循环不怠。</p>
一般来说，每棵丰登树下的矿甲虫就是一个独立的矿甲虫部落。</p>
寻常矿甲虫没甚智慧，只知道傻干活。唯独虫后具有对外交流的能力。</p>
据说，每个部落的矿甲虫只有一只虫后。同时，虫后也等如是这只部落的祖奶奶。</p>
因为整个部落，只有虫后会繁衍，并负责指挥所有的矿甲虫。</p>
可惜犀准这家伙什么都研究过，偏生没研究过矿甲虫。也不知是不敢，还是没能力。</p>
笨蛋！</p>
难道和虫后交流一下？</p>
高洋想了想，觉得不妥。</p>
谁知道虫后什么想法？</p>
万一拆穿身份，直若自投罗网。</p>
先接触一下傻傻的矿甲工虫。</p>
他意念强韧，道种加持，又有太虚神目催眠惑心术，万一意外之喜呢？</p>
游目四顾。</p>
特意挑选了一只身材娇小的矿甲虫，一看就是未成年。尽管生得狰狞，体型明显小了一圈。</p>
颜色也偏淡。</p>
心说，就算没智慧，也要找个没社会经验的糊弄。</p>
意念缓缓过去。</p>
初始不敢太过放肆。</p>
轻声道：“您好，小朋友……在玩呢？”</p>
那只矿甲虫明显愣了一下。</p>
停了下来。</p>
有门。</p>
高洋欣悦。</p>
他也没冒冒然使用催眠惑心。意念不断接触，先是头，再是颈背……</p>
那矿甲虫在原地兜兜转转，仿佛寻找什么？</p>
这里嗅嗅，那里摸摸。</p>
高洋猛然醒悟。</p>
自己是不是健忘？</p>
昆虫不都用触须交流吗？</p>
矿甲虫大致也是。只是因为矿甲虫的触须粗若儿臂，仿佛两支弯弯的粗大铁棒。</p>
一时没想起来。</p>
高洋把意念细如流水般附着于它顶上的触须。</p>
只见矿甲虫猛地一跃。</p>
弹跳力极高。</p>
霍地背转身，连爬带跳，很快到了高洋身边。</p>
矿甲虫没有眼睛，却有嗅觉。它在高洋附近闻了又闻。</p>
高洋传出意念：“小朋友，玩累了？要不咱们一起玩耍？”</p>
对于突然过来的意识，矿甲虫波澜不惊，貌似很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p>
嘴巴张开，做了几下咀嚼的样子。</p>
高洋大喜。</p>
这表示什么？</p>
毋庸置疑，矿甲虫可以交流，并不局限于虫后。</p>
可惜这些虫子的嘴巴不会说话，只会吞吃能量。</p>
当下传输意识。</p>
“你叫什么名字？”</p>
“尜尜……尜尜……”</p>
“尜尜？你叫尜尜？”这名字欠抽得很。高洋禁不住寻思。</p>
“我前面问你要不要一起玩耍，你还没回答。”</p>
“尜尜……尜尜……”</p>
高洋皱眉。</p>
莫非矿甲虫只知道尜尜？</p>
又问：“那你们尜尜后，会怎样？”</p>
“尜尜……唧唧……秫秫……”</p>
“唧唧是什么？秫秫是什么？”</p>
为了搞破坏，高洋不厌其烦，不断和矿甲虫交流，试图弄懂它们的语言。或者，属于矿甲虫的“文明”。</p>
“唧唧……”</p>
矿甲虫做了一个嘴巴张开的吞噬动作。</p>
然后蹦蹦跳跳，嘴里吐出一块黝黑的石头。</p>
触须在石头上点了几下。</p>
“秫秫……秫秫……”</p>
高洋明白了。</p>
唧唧是工作，秫秫应该就是魔石。</p>
那块石头刚出现，附近的丰登树根茎，伸出一根细枝，轻轻一卷，石头消失不见。</p>
尽管还不能热切交流。但初步搞懂了一些思维方式。就是胜利。</p>
高洋欣慰地想着。</p>
立即又道：“你们秫秫多么？把秫秫给我这里运来，我需要大量的秫秫……”</p>
他刚习会的牛合八九诀需要大量魔力。如果有魔石提供，可以节省很多时间。</p>
只是话没说完。</p>
脑海里响起灵乙声音。</p>
“宿主，我需要魔石，这对于修补我的本体很重要……”</p>
“你也要魔石？”</p>
“是的，越多越好。宿主难道忘了吗，前次在远古战场，我不就吸取了魔躯能量？</p>
尽管这些魔石能量，比不得魔躯能量精粹，但只须量大管饱，我很快就能把本体修补完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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