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古即将陷入癫狂之际,仗着知根知底,翼经一个反手成功撂倒翼古,解除了拘拌术对所有人的潜在伤害。
“可耻的偷儿,想跑?”这是玄机第一次开口。
一个度妖域出来的度妖人,可能抵得上地球的一万个城管队员。
水分太大?那好,也许抵得上地球的十万个城管队员。
不等乔蒙尘迈出下一步,五个银光乍现的光圈,循着不同的轨迹,将他的四肢躯干捆了一圈。细看之下,银色光圈竟是五条拇指粗的双头蛇。双头蛇首尾相接,蛇身几成透明,唯眼珠血红欲滴。
想来玄机惯于度妖索魂,身上也不知沾了多少妖魔的性命。驱使成了精的蛇虫鼠蚁前来御敌,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大病初愈的乔蒙尘,突然被生生缚得难以移动分毫,不禁勃然大怒。他圆睁怪眼,双手交叉猛地一拽,试图撕开蛇环。
千年修炼得道,一朝毁尽所有。五条蛇外观上大同小异,其实各属不同种族。被度去性命沦为杀人道具后,为了重获生机,它们自然明白应该怎样做,才有机会博取到主人可能的最后一丝怜悯。
手掌触及蛇环,胳膊上拇指粗的蛇体陡然变粗,粗得乔蒙尘无法握捏。同时,他的胳膊被箍得愈来俞紧,上身的血液随之马上变得凝结不前,进而开始影响乔蒙尘的判断。其它三蛇似有所悟,逐一用劲紧勒。受制于此,他脖子以上部位迅速变红,青筋一扎一扎的好不难受。
玄机依然冷着脸,不过语气明显如释重负:“说吧,童泉神庙供奉的息石,被你藏到哪里了?”
息石?他们管那块坚硬的绿石头叫息石?哼,明知故问,那破石头不是好好地躺在如意袋里吗?
法克!乔蒙尘骂了一句街,拼命想站稳了,然后飞起一腿,对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踢过去。可是,根本办不到。不说拖着病残之躯,就是好手好脚,也没法接近云魁三杰之一的玄机的身前。刚才红袍翼古的玉杖,不是全砸在人家由内而外的气袍上了吗?
话虽如此,乔蒙尘亦不肯就此示弱。他忍住吸气引发的肩痛,试图导气海施环炁,暂且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孰知一口气没引进来,咽喉鼻孔却被诡异地堵塞了。原来,这云河古道下水口附近,早已为翼古的拘拌术改变了空气密度和气息走向,加之天瞳、玄机自成一派的诡异妖气魔道,能自由呼吸都算非同寻常了,妄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气为我所用,简直千难万难。
海绵般的杂气一堵住呼吸要道,即刻触发龟息术。屏气再三,乔蒙尘终于感觉有一丝丝气息投进体内,在慢慢温养着气海,心慌意乱、面如红枣的症状稍有缓解。他心中一喜,扭曲的脸上有欣欣然之色。
砰!有巨响传到耳膜,接着脸上便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丈余外,玄机冷冰冰的俊脸上留了一丝冷笑的痕迹——他最终还是笑了。
在他装逼的冷笑后面,第二颗摄足了妖怪骨髓的火髓滴子飞过来。除了会发出哀怨的冷笑声、不用点火、准头很好而外,火髓滴子很像乔蒙尘小时候放过的炮仗。
这不及指尖大的火髓滴子,系度妖专用刑具,专门用来对付动不动到处闲逛的妖兽魔禽。如果乔蒙尘知道此节,大约也会为这种别出心裁的羞贱手段吐血三升。
第二颗火髓滴子刚一露头,砰一下就爆裂开来,玄机虽下意识地躲闪,还是有几滴被髓火淬过的骨髓,在那张玉雕粉琢的娘炮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玄机尖叫连连,不顾大敌当前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百二,手忙脚乱之中,修长的手指中多了一面镜子。
哈哈哈……乔蒙尘幸灾乐祸的好兴致,立即感染了在场的所有生灵,痛彻心扉的白螣、如丧考妣的翼古,皆笑得差一点背过气去。
“早就看见你了,还不出来?鬼鬼祟祟的偷袭别人,对得起应天城三个字吗?”
天瞳看似愚钝,实则聪明无比阅历过人。此次远行寻宝,虽少了大师兄海音的陪伴,陆鬼蓄还是放心自己的幼子玄机出门,就是瞧中天瞳的这一点特质。在玄机有意折磨乔蒙尘之际,天瞳就已发觉草云涧之中的气场有异。
藏在深山人未识的草云涧,从来没有这么多各具特性、互不相让的气势存在过。在至少三种以上暗自较劲的强盛气势里,夹杂着一股时断时续又若有若无的柔弱之气。好几次,或合谋或单干,三种强盛之气都想绞而杀之。奈何,虽若游丝,这股柔弱之气却极具高贵范儿,那神圣而凛然的气场,让所有的欲行不轨避之不及。
此时,天瞳既为师弟的女里女气羞愧,又不想过于得罪暗中爆了火髓滴子的人,所以,言语中多了一份谨慎。
白螣、翼氏老小以及顾影自怜的玄机,鼻子中嗅到一丝幽香。虽有云霞花、离离草浓得化不开的芳香作为打底,但这淡淡的幽香依然能突破重围,完美绽放自己。
乔蒙尘嗅不到,这也省心。
翼古翼经身后的香草丛中,多了一双秀气的淡紫色女鞋。接着,如雪的衣袂;接着,明媚动人的俏脸;接着,乌云坠地的长发。
慕重樱的幻体,竟然自己走出来了?
她也不那正眼看乔蒙尘,微蹙着秀眉径直走向两个云魁人:“放人!”
玄机瞪她一眼,欲言又止。天瞳知道来者不善,顷刻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托辞。
“两个小男人,不,一个小男人加上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合力欺负老年人,算什么好汉的行径?要是传出去,世人会不会耻笑度妖域以强凌弱?”
什么?你说他是老年人?”害怕玄机出言不逊生事端,天瞳连忙使了眼色,抢先接过话来。
出门前有所交代,一切由天瞳做主。所以玄机心情不好,脸色尤其不佳。
看见两个少年一脸迷茫,少女一字一顿:“他就是一个又老、又病又没有同情心的老男人!”
“我说姑娘,说他有病我还相信,说他老了……”
“赶快给他松绑,老人家可架不住折磨。”少女似笑非笑地瞟一眼乔蒙尘,转瞬又冷脸对云魁人发号施令。
“够了,以为自己是谁?!”
“知道大小姐我是谁吗?”
玄机冷哼一声,不理睬。天瞳果然惯于见风使舵,连忙接过话头:“这还用问吗?如此尊贵的气场,想必是应天城的某位高人大驾光临。”
“哼,你倒横竖不得罪人!绣袍上两朵麟云的标志,大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是出自四重天紫云宫。”
虽是庶出,好歹也是陆鬼蓄的亲儿子,玄机再也压制不住火气:“装神弄鬼的妮子,麟云袍好了不起吗?我可听说,就算应天城大户人家的门客丫鬟,也是人人有份的。”
火药味渐浓,幻体少女反而变得平静。她轻摇莲步,游离在娇躯四周的香雾慢慢化淡,显出她那袅袅婷婷的身段来。在香雾遮住的前胸衣襟上,有一朵娇艳欲滴的夏荷。花瓣带羞衬叶含露,更有一泓碧水相伴相生……
旧时,老北京有雅趣的富人,讲究“一日三开箱”——大褂上绣有牡丹,早上花骨朵中午花妍傍晚花谢。为啥?秘密就在于一天之内换了三套衣服。
少女亮出隐于薄雾后的倩影,不外告诉玄机,让他早点闭上狗嘴,反正又没有象牙可以捡来卖。
那么,她想说啥?
齐逼短裙、露背上装之流,在某圈也许只为潜与被潜、勾与被勾造势。而在离天大陆广袤得让人犯糊涂的地盘上,只有血统最为高贵的上界公主一类人物,才可以把音画流动的风景穿在身上、驻于心田。
换句话说,伺候人的,没有资格享受这些,即使他或她或它时常出入于紫云宫,流连在四重天。
翼经:多亏我没看走眼,要不……
翼古:多亏他没看走眼,要不……
翼大开父子:娘的,这就是住在天上的女子?要是能娶来做老婆……可爽死了。
玄机:如果寄风小姐有这么一套衣裙,穿起来不知什么样儿……哎哟,我的脸啊,此仇不报非君子!你这小娘们儿就等着瞧!
天瞳:这姑娘看起来护定这小子了!万一神石要不回来,怎么办?真的撕破脸?对度妖域和应天城恐都不好。
乔蒙尘:咋就从来没见她穿过呢?
……
“石头我可以做主还给你们……不过,首先得把他放了。”少女扬起下巴,口气见软。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乔蒙尘很想表示反对,苦于陷入口鼻的怪异气团还在作怪,只能继续把气撒在双头蛇身上。好端端被纠缠半天,乔大爷很心烦,这回下手带出来吃奶的劲,手指深陷在光焰朦胧的蛇鳞上,竟将两条蛇扼得稍稍松开獠牙相扣的吻部。
嗞嗬嗬,左胳膊上的双头蛇开始撕吧起来。想是双方不顺眼已久,刚才又相互埋怨对方意志力薄弱,所以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咬得亮闪闪的牙齿上,满是亮闪闪光灿灿的鳞片。
这一咬,总要见血的。见血不稀奇,稀奇的是已被度去性命、行尸走肉一般的无魂之蛇,居然重新会流血。
莫不是要复活的信号?
其余四蛇见之欣然,无不群起效尤。接着,乔蒙尘的身体秒变战场,五条已肿胀得碗口粗的无魂之蛇,不断蠕动不断翻滚,根本不顾及主人家的感受,弄得本就很不耐烦的乔蒙尘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