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到凤仪宫的,沈怀风躺在床榻上回忆着昨晚的一切不由又面红起来,她将被子整个蒙到头上,害羞得像只大蠕虫,来来回回在床上翻来滚去。
岳青衫兜着手从外面踢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沈怀风扭扭捏捏的怪模样不禁嘲笑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又作什么妖呢。”
沈怀风将一头乱发从被子里伸出来,看一眼岳青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屑的切了一声,心道,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还不是你老情人做的孽,居然真的对外透露了淮王世子派出的人中还留有活口,现在他是不留在这里都不行了,鬼知道宫外到底有多危险。
他鼻子里哼出不满,阴阳怪气起来:“想在皇后娘娘身边讨个差事,挣点小钱。”
她嘻嘻一笑,看着岳青衫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菜色心情就更加好了,挥手大笑:“好好好,如今这刺客杀手也要在我这里讨差事了,便封你做个近前小侍卫,好好干。如果敢出岔子就把你的下落直接透露给淮王世子知道。”
她阴恻恻得看着岳青衫,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
岳青衫感叹,这俩真不愧是老情人关系,连威胁人都这么有默契,自己也真是平时杀人杀得多了,遭了这倒霉的报应,遇到了这么些人,好好的暗夜杀手一下子就变成了吃公粮的小侍卫了,要是被自己的同门兄弟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要不,把知道内情的人都杀掉?他抬头一扬脸,眯着眼看向沈怀风,那寒霜冻结成冰的眼像是射出了千八利剑,看得沈怀风一震,吞了口口水,又改了口:“呵呵,岳大人,好好干吧。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他眼神又从锐利转向了平常,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状,看着清甜而柔弱,完全没了刚才凶狠可怕的模样,他点一点头:“多谢娘娘提拔,还是叫我寒露吧,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说完,丢下背影就离去了。
她长舒一口,这个岳青衫果然是杀手,方才的眼神确实不是一般的可怕。
正想着,却见莲心从屋外匆匆走进来,“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她还没回神,就又见向梅姑姑笑着走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去絮话。”
太后找她?
不及她多想,赶忙从床上起身温言道:“劳烦姑姑稍等片刻,梳洗一番即刻去见太后娘娘。”
向梅笑着说:“无妨无妨,娘娘自便即是。”沈怀风知道她的意思,抬一抬下巴,那向梅也是人精,立刻会意她的意思,立刻曲着腰凑到沈怀风跟前,伸出手看着一根宝石珠花落入她的手心,一张脸讨好得笑了起来,像是山丘上的沟壑,笑纹绵延纵横,沈怀风悄声问:“姑姑可知太后为何找本宫去么?”
“这…”向梅略一犹豫,正思忖着不知该不该说,只听又是丁零一声,一只碧绿如洗的玉镯躺到了她的手里,那玉色温润细腻,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一咬牙小声道:“沈大人也在,想必是有话要对娘娘说罢。”
来到咸福宫,还没进去就听见太后和沈弼言在絮语,偶尔几句轻笑,直到沈怀风翩翩走进,那温馨和谐的气氛才终止。
太后一袭烟紫云裳万寿金丝累罗衫,逶迤的青云薄翠轻纱摇曳生姿,优雅华贵的斜髻上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其间,让那云鬓更显柔亮光泽,娇眸顾盼生辉华彩熠熠,红唇间漾着笑意,时光微凉,对这样的美人也种下了光阴的样子,她的眼角细纹温柔晕染,看到沈怀风的身影,才逐渐舒展开来,换上往日那清浅的模样。
沈弼言笑容可掬,看着沈怀风一步一步走进来,他眉眼锋睿,遥遥如高山稳坐在前,英姿持秀,萧萧肃肃,年轻时定然也是个让人心动的美男子,只是这些年他也确实老了,鬓角白发悄然,那曾经让她们一众子侄为之畏惧的都沾染了许多花白,沈怀风突然意识到,沈弼言竟也老了。
她几步上前屈膝道:“孩儿给姑姑,叔父请安。”
眉峰轻扬,沈弼言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一杯清茶轻啜一口,太后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渐了,示意向梅引着沈怀风入座,向梅利索得将沈怀风引到一侧坐下。
沈怀风依旧是乖巧的样子,言笑晏晏问道:“叔父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瞧咱们娘儿俩,可是有什么好事么。”她的眼光游弋到太后身上,见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沈弼言抬头看了看沈怀风笑了起来,“你爹娘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来宫里瞧你,也是托我来瞧瞧你过得如何,毕竟刚从冷宫出来,你爹还跟我跟前念叨着说怀风瘦多了。我今日一瞧还真是。”他一顿絮叨,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家里叔父心疼侄女特意到婆家来叙家常呢。
沈怀风连连摇头道:“倒是劳烦叔父惦记着呢,怀风一切都好,冷宫虽不如凤仪宫,但到底也没有将我饿死,也算是一番历练了,借此机会侄女也要多谢叔父出力,相信怀风是无辜的,才有现在重见天日的时候。”言辞恳切,那话语间句句都是十足十的诚意,对沈弼言倒是十分受用。
他捻了捻自己的发须,暗想这丫头倒是嘴甜,“当时也是卉云这丫头不知分寸,将我的教导尽数丢到了脑后,只一味的胡搅蛮缠闹出这些丑事来,怀风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需安心做好自己的皇后分内事即可。”
太后大约听不得这些事情,秀眉蹙了蹙,便起身说去礼佛,将两人丢在内堂就离去了。
见太后离去沈怀风大概猜到,沈弼言是要进入主题了,他可不是个成日里闲得无事会动不动往宫里跑的人,他一向在意名声,既要做个把持朝政的佞臣却又听不得别人说他外戚干政,所以最是虚伪不过的一个人,会纡尊降贵来到后宫之中除了有话要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理由了罢。
他目光一下子变得不再和煦,利光闪耀,眸间存了那许多凛冽,昂首傲立与前,负手与背,言语间的森然让她不自禁朝后退了两步。
“怀风,你是否曾私自出宫,遇见了个孩子,他又是否将什么东西交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