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人气喘吁吁地从殿内离去退下了。
“众爱卿有何意见?”她的声音沉稳内敛,恍惚间从王座之上的幕帘后传来。
大殿之上,悄然无声。
她垂眼望去,那一众满满当当的文官武将,几乎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将她的话排出了耳外,唯有那沈弼言淡然处之笑看她。
“众爱卿,可有意见?”她又问了一遍,口气俨然没有了刚才的耐心。
听出她口气中的不耐烦,众朝臣齐声道:“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不敢怠慢。”
又是这句…几个月下来,无论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群老东西都是这句话,可事后却又百般刁难,让她难堪,她现在才了解,楚傲寒在朝堂上有多么不容易。
可发兵救援,刻不容缓。
“既然各位没有意见,那本宫就发兵救援。”
“回娘娘,若要发兵救援,需得有些时日,清点兵数,准备粮草。”白祁然率先表态,作揖回道。
“皇上临走前,带走了虎符,此刻娘娘也该先行拟定带兵人选才行,没有虎符,难以调动军部。”兵部右丞周素上前。
“那兵部先拟定调令,哪位将军自告奋勇前去领兵?”沈怀风皱了眉,从幕帘后向外看,模糊了她的视线。
下面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胸中气恼,恨不得当场发个大火才痛快。
“那众卿是何意见?”她气得捏住了手边的椅把,语气中已经有了森然。
“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不敢怠慢。”
“退朝。”她示意身边的寒露扶起自己,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去了。
下了朝,沈怀风就是一张黑脸,一路到了凤仪殿,她自从第一次踏入朝堂就被处于孤立的状态,即使楚傲寒给她留下了那么多的支持者,也因她是女子而对她嗤之以鼻,并不给予她实质性的帮助。
“你打算怎么办?”寒露从莲心手里接过她递来的茶盏送到了沈怀风手中。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看着楚傲寒孤军奋战,也没有时间和他们斗智斗勇的争取更多的权益,现在是分秒必争,关乎性命。”她重重的把茶盏磕在桌上,脸都气得通红。
“你手里又没有兵权,到哪去支援他。”寒露皱了眉,盘算了一轮,她现在的位置也不容乐观,前有狼,后有虎,楚傲寒把这么重的担子摔给一个大肚婆,实在是不明智。
“寒露,你…”沈怀风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试探道:“你能替我带兵去支援楚傲寒么?”
现如今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在朝的这些日子她也算看出来了,能够诚心效力于她的根本就没几个人,她现在唯一使得动的也就是身边的寒露了。
“你不是想…想把楚傲寒临走前留给你自保的兵力拿来做救援?”
其实,她手中并非没有兵力,相反的,她手中的兵力远远超过了楚傲寒带出去的,这是楚傲寒留给她的,让她能够平安无事的保障。
可现在,她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相信楚傲寒不会轻易寻求援兵的,他一定是走投无路了。只是,他原意是想让我从兵部调取,只是我爹他这些日子辞官归隐,目前的兵部处于右丞的掌控,那右丞又是沈弼言的人,想要调取兵力是难上加难,况且我思考再三,如果真是从兵部抽调,也难保里面是干净的,所以我要调用他留下的兵力。”她从怀中取出兵符,铜质豹纹符在她手中沉甸甸的,散发着暗哑的光芒。
“你疯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这群朝堂上的老东西们不造反,还不是因为他们忌惮你手中的兵力。你如果…”寒露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当然知道,这群人之所以还容她端坐大殿正位不过是忌惮她手里的兵权,牝鸡司晨四个字,她几乎能从座下的每一个的脸上看到。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不允许我在想别方法了,明日,你就去清点人数,我会颁一道懿旨。”
“可是…”寒露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沈怀风打断:“不用可是了,我收到消息,说那楚傲玄暗中联系了魏王旧部,那些人正伺风而动,打算支援楚傲玄,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十万将士之前的努力都会白白浪费,甚至就在我们犹豫的片刻,楚傲寒的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京城的防卫,前线的战绩,都很重要,可是为防患于未然而漠视眼前的危机,她果然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的安全。”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又笨又蠢,明明自己都身处险境,偏偏爱为别人操心。
她微微一笑,像极了夏日炎炎下盛开的木槿花,娇艳动人却又坚韧无比。
“我知道,沈弼言如今虎视眈眈,盯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清楚他之后想要怎么办,楚傲寒在他的战场厮杀,我们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的。”
第二日,沈怀风的懿旨就传遍了全朝,她遣兵十二万,派出自己的侍卫领兵救援,这让许多人都存在不满,甚至觉得女人就是女人。如此草率行事,区区内宫保护女人安全的侍卫如何能领兵出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沈怀风却是力排众议,无视了那群假模假式跪在地上哭喊着晋朝无望,女人当权的文臣酸儒。
而这一切沈弼言看在眼里,不慌不忙。
他蛰伏暗中,联络了魏王旧部,将楚傲寒是如何与赫勃连手,如何刺杀两王,又是如何收服他们手里的兵权,一桩桩一件件竟数说给那些旧部听,挑起他们的怒火,逼出他们的仇恨。
他想着,即便是有援军又何妨?反倒是成了他的好事,替他一举歼灭潜在危险,为他日后掌权打下良好基础,如此便利之事,与他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了,无需自己动手。
“随她去吧,接下来就轮到我们行动了。”他冷笑着,看那些跪着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