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就好了。
望着程东阳的目光如月色一样宁静，顾念缓缓开口：“我不联系你，当然是因为……”
话说了一半就被程东阳打断。
把刚刚在餐厅里听到的对话细细掂量了一番，程东阳突然觉得顾念最近对他的“疏远”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今天命好被他偷听到，估计自己还蒙在鼓里。
所以见顾念一直对他的问题回答得支支吾吾，程东阳稳了稳方向盘，索性直奔主题地问：“你那个绯闻男友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就是因为他，你才迟迟不答应舅妈相亲的事情吧？”
搞什么嘛。
看着老哥一脸的坏笑，顾念十分地憋屈。
亏了她还记挂着他们小时候的感情，怎么刚逃过周曦一劫，又被老哥放了一道坎儿。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了？”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念气不过，干脆跟老哥狠厉了语气，颇有几分扬眉裂眦拔刀相向的架势望向他：“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不联系你吗？这，就是原因。”
话音一落便别过头去，一路盯着窗外看，却完全不记得她都看到了什么风景。
见顾念根本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的视线交汇，程东阳索性闭了嘴。
直到他看到顾念慌乱地挂断了一通来自“黄世仁”的电话，唇角才勾起一抹难以辨别的弧度。
脸上的表情，如月光般朦胧。
“有电话怎么不接？”程东阳挑挑眉，明显的明知故问。
年华里收获的了解，让他比别人更能读懂顾念。
即便表面上把若无其事演绎得再天衣无缝，有些小动作还是会出卖她的内心。
就比如，谎称关机以后，她因为慌张而一直摩挲着屏幕的左手，和此刻正如蝶翅般颤动着的美睫。
“我手机没电了。”她淡淡的说。
把话里的理直气壮讲得不留任何余地，头却始终别扭着不敢直视程东阳的眼睛。
好在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公寓楼下，刚好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对有关秦朗的话题避而不谈的理由。
然而，她的那个贴心表哥，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护”送她上楼的建议。
把车子靠在路边停好，程东阳举目看向面前的公寓大楼。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后，眼含笑意地凝视着顾念：“念念，现在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去，送送你吧。”眸光中的流光溢彩一闪而过，程东阳一本正经的开着顾念的玩笑：“顺便去你楼上坐坐，看看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顾念囧，开什么玩笑。
现在才八点多，这也叫晚？
然而面对老哥的盛情，已然无情拒绝过太多次，眼下也只好选择婉约点的方式，软磨硬泡之。
收回本来要拦住他的那只手，顾念顺势环过他的胳膊，眼神中波光流动，声音里有千载难逢的轻柔：“哥，我们小区治安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我现在跟三个人一起住呢，没有事先通知他们，也不知道突然带客人到家里面他们方不方便，嗯？”
虽然顾念知道她那三个中国好室友是24小时的热情好客，但为了阻止表哥临时搞突袭的行为，依然大言不惭地歪曲着他们的好品性。
“三个人？”程东阳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吃惊。
对于顾念舍近求远地住在离公司较远的S城，而不是N市的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这家公寓还是他当年陪顾念一起签的租约。
只不过，他明明记得当时预定的是一居室，怎么转手就多出俩房间，成了三居室了？
望着顾念的眼中写满诧异，他不可置信的问：“舅舅、舅妈也舍得让你和这么多人一起住？”
顾念向来不是娇气的性子，但程东阳了解舅舅、舅妈的脾气。
对于顾念虽不娇生惯养，但也视为掌上明珠般疼爱。同意她独自出来闯荡已经很难得了，若是再要在生活上委屈自己，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话一出口，顾念也发现有些不大妥当。
毕竟自己背着老哥偷梁换柱的事，做得有些胆大包天了。所以立即摇晃着程东阳的手臂，缓声缓调的解释道：“哥，我亲爱的东阳哥。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我妈行吗？这个事情我还没敢跟他们说。”眸光中有脉脉秋水，顾念直直望进程东阳眼里：“我不过是想要试一试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到底行不行而已，不想什么都靠着你们嘛。”说完，又把头往程东阳肩头一贴，难得撒了个娇：“不然，都被你们一个个的给宠坏了，你说是不是？”
看着顾念望着自己水盈盈的双眸，程东阳心头一软。
再怎么担心也都生不起她的气来，索性展了笑，轻轻刮了下顾念的鼻头：“小样儿，还是这么倔，这么要强？”很快又蹙了眉，假装生气的提高了声调：“你怕舅舅、舅妈知道，得罪了他们。难道就不怕我知道，得罪了我吗，嗯？”
顾念自觉理亏，干脆两眼一闭，跟程东阳吐了吐舌头。
虽是兄妹间一惯的亲昵，但这样不经意的动作，刚好被出了电梯在走廊里的秦朗远远看到。
自然脸色，便不是那么好看。
注意到远处的一道人影，程东阳眼风中遥遥瞥了秦朗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猜到这个见了他便立即眼藏风雪的男人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程东阳扬了嘴角，倏地附耳问顾念：“你不去相亲，就是因为他吧？”
被表哥的话提醒，顾念才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远处的那道身影。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偏过头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
敷衍的否定，是努力掩饰的认可。低眉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程东阳勾唇一笑。
他实在是太了解顾念了。
用反问的语气极力去否认一件事，语气里越是轻描淡写，心思下越是毋庸置疑。
既然眼前的这位就是让自家妹妹心神不宁的那一位，便突然想要试探下他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