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怎么走过去,又要怎样返回来。
能用脚踩的路面狭窄而且崎岖,邱逸晨在前面探路,顾念则跟在身后。
在安全面前,淋雨似乎已经显得无足轻重。
几次路况不好,邱逸晨都专门停下来,扭头问顾念:“要不要扶着他。”
可即便顾念穿着马丁靴在后面走得歪歪扭扭,也只是淡淡摇头,笑着对邱逸晨说:“不用了,谢谢。”
见顾念一再坚持,邱逸晨也没多说什么,索性压下步子,确保顾念安全了,才继续往前走。
雨水细密地从头顶铺下来,两个人安安静静走路,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声尖叫,从身后凄厉地传来,二人之间,始终保持良好的沉默,才毫无预兆地被打破。
“怎么了?”
等邱逸晨慌忙回过头的时候,顾念已经半跪在泥地里,用手捂着小腿处,眉微微锁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邱逸晨飞快地退了两步,在顾念身边蹲下,声音急促的问:“伤到哪里了?”
顾念没回答,或者说,是她疼得完全顾不上回答。
汹涌的疼痛,撕裂着忍耐的极限,等她下意识蹲坐在地上时,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不停地从撕裂的边缘,不可抑制地往外涌。
她一路都很小心,也都在低头注意着脚下的路况。
只是不知道忽然踩到了什么,腿上就一阵刺骨的疼。
那感觉就好像是,痛感神经被封闭之后,又一瞬间,被加倍给找了回来似的。
“你还好么?”邱逸晨声音极轻,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心:“让我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邱逸晨注意到,汩汩的鲜血,正混合着雨水,顺着顾念的指缝渗出来。
从顾念的反应已经可以判断,她被什么东西刮伤了,所以不等顾念回答,邱逸晨已经跨步凑到她身边,低下头来,严肃地看着她。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更显得那指尖的艳红,热烈而刺眼。
邱逸晨很想就直接掰开她的手,看一看她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可就在他的心,跟着眼前一直闷不吭声,瘫坐在地上的人,一点一点下沉的时候,顾念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
“嗯。”她缓缓地出声,然后慢慢地点头,紧紧抿着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但脸上,却依然强撑着一副清清淡淡,隐忍着的神情,嘴里不断轻声念叨着,“我没事。”
见顾念不再拒绝,邱逸晨轻轻地拿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目光扫向顾念腿上的伤口时,眼中不由得一疼。
伤口已经完全被血迹模糊,看不清大小,也无法判断深浅,黑色的铅笔裤,被锐物凌厉地撕开长长的一道破口,而泛起毛边的破口下,是皮开肉绽的一条伤痕,混着雨水,模糊一片。
“嗯,还好,不严重。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邱逸晨眼睛微微眯着,眼神越发深沉。他下意识弯下身体,打算把顾念打横抱起,却在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顾念打断。
“没关系。”知道邱逸晨的话,都是说来安慰她的,顾念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笑了笑:“我还可以走的。”
听到顾念这么说,邱逸晨悬在空中的手,倏然一顿。
但还是在顾念起身之前,上前拦住她:“等等。”
然后一言不发,动作利落地扯下衬衣一角,在顾念的小腿伤口上迅速绑成八字形,才抬起头来,冲她点了点头。
礼貌地回避了邱逸晨的好意,顾念深吸了一口气,在原地又停了停,才以手撑地,费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