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日夜担忧,心烦,夜不能寐,可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霍惊云派了张山跟着她,后来又派了一个叫浣溪的宫女,和原来的宫女景天轮班看着青云,日夜不离身。青云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
她的忘忧宫里,充满了药味。青云足不出户,专门调养身子。
过了几天,宫里又非常隐晦地传出,新皇如此宝贝北夷公主,因为北夷公主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全国哗然。
正月底,江锐回宫了。
霍惊云特意告诉青云,江锐晌午她。
霍惊云道:“青云,江锐是我提拔上来的,我们脾性也很相投,但他也是老堂主的徒弟,更是凌霜的驸马,你应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不要害了他。”
青云道:“师兄你在威胁我吗?”
霍惊云道:“不是,是告诉你现实情况。不要让江锐为难,不要让他选择。他现在有妻子,有儿子。”
霍惊云带他进来的时候,青云正靠在床头,头发披在肩上,头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支紫色的月菊簪子,手里握着一本医理的书随意翻着。
江锐看到她,微怔了一下。
青云盯着江锐,高兴地伸手握住他的手:“江锐,你终于回来了!”
江锐微微顿了顿,缩回了手,非常客气地说:“公主,我听说你下月初大婚,过来看看,下月八号我怕赶不回来。”
青云只是垂泪,并无只字片语。
霍惊云笑着说:”难得今日太阳很好,我带你到外面走走。憋在屋子里,没病也憋出病了。我让他们搬两个藤椅放在外面,我们就到外面坐坐吧!”霍惊云叫道:“杨青!”
杨青应声带着內侍将两个檀香木雕花的椅子抱了出去,上铺着软垫,把手处也特意用绣花软布裹好。
霍惊云一面抱起青云将她安置到椅子上,一面道:”是否舒服?冷不冷?”
江锐默默跟在后面。
看起来,霍惊云和青云真的非常恩爱。
也是,霍惊云无论从哪里看,和凌尘不分伯仲,而且霍惊云一直对青云很好。青云最信任的人就是霍惊云。
可是江锐不相信世人的传言。他相信青云对凌尘真挚的爱。
“江锐,凌霜还好吗?”青云问。
“好。儿子最近身体不好,她要照顾儿子,这次没跟着一起回来。”江锐解释。
青云明白,江锐不可能让凌霜回来。不过既然江锐这样说,凌霜应该没有什么事。
江锐闻着青云身上好的药味问:“你身上全是药味,是病了吗?”
青云摇头,“没有,我很好,是补药。”
霍惊云上前给青云掖了掖毛毯,淡淡地说:“青云怀孕了,一个月了。”
江锐顿了一下,看着青云:“恭喜。”
青云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江锐说,但霍惊云一直坐在旁边。他不给他们任何单独说话的机会。
青云明白江锐进宫看她的意思,他在确认一些事情。
同样,青云也想确认一些事情。
“公主,可否想回墨山看一看?”江锐问。
青云道:“不想,现在的墨山不是以前了,大舅舅做了青衣堂的堂主。”
江锐道:“只要大哥能将青衣堂管理好,也不是不可以。”
青云道:“不,不一样,他并不是名正言顺,他逼着外公让的位,他是抢的位子,这对我来说不一样,你明白吗?”青云盯着江锐。
她想用墨山的例子,告诉江锐,换了人做皇帝,在她这里,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变心。
江锐点头。
“江锐,我挺好的,你们不要担心。让凌霜也不要担心。”
“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江锐终于问了一句。
霍惊云静静地看着。
青云道:“皇宫里,什么也不缺。只要我想要,师兄都会给我。所以,目前你能帮我的,就是和凌霜好好的。”
江锐知道霍惊云在旁边他问不出任何话。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起身告辞了。
当天夜里,有黑影翻墙而入忘忧宫。青云早已候在院子里。丫头內侍们被她安排早早睡下了,甚至小井也回房间了歇了。
江锐蒙着面,看到青云站在院子里,楞了一下:“你知道我能来?”
“当然。我们之间怎么会这么点默契都没有。”
青云带着江锐直接进了内室。
“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有他的消息吗?”
两个人同时问。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青云,开门!”
霍惊云的声音。
两人大惊。
青云道:“他肯定是知道你来了,你快走吧,从这上树屋,从树屋逃走!”
江锐急急道:“他很好,他在青龙山!二月初八他会来找你!你准备好跟他离开。”
江锐悄悄上了树屋。
青云立刻换上睡衣,弄乱头发,急忙叫醒了小井。
“快,去开门,皇上来了!”
青云又轻声将內侍何翔和冬青叫醒了,转身飞快地回到房间,钻进被窝。
霍惊云已经走了进来。
霍惊云看了看房内,“宫里进了刺客,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这听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没有,青云这几日不舒服,早早休息了,也让他们早早歇了。”
霍惊云伸手摸了摸青云的额头,“嗯,倒是不热。”
他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离去。
夜,如此漫长。
小井奉上了茶,冒着热气,烛台上的蜡烛跳跃着,不时闪着花火。
“青云,大婚后你住进墨香阁吧,我让他们按照婚房布置了。”
青云道:“师兄,你为何要自欺欺人?”
霍惊云站起来,负手立在窗前道:“总之你不要再想着走了,我会好好待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青云不理他,转过了头。霍惊云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青云躺在那里,已经心满意足。
茶已经凉了,白瓷青花的杯壁捏在他修长的指间,光线似乎能穿透那薄薄的茶杯,像是刚刚入冬的冰层。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青云慢慢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青云的胳膊还露在外面,白皙的手半握着,指甲没有涂豆蔻,浅粉色,莹莹闪着光。霍惊云禁不住将自己的大手慢慢覆在她的小手上。
青云一动不动。
良久,霍惊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