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偏西,柳幼菱和衣柔刚刚离开,沐心悦和柳婉儿就进了书房,前后差距不到十几个呼吸。
柳婉儿叫了声“二哥”,柳君枝见她面露微笑,神态自若,没有受到昨日事情的影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沐心悦笑盈盈的自顾坐下,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将军好啊。”
柳君枝“嗯了一声:“沐姑娘也好。你们有事?”
柳婉儿微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昨日妹妹去念慈庵为大哥和二哥求了平安符,给你送过来。”说着,把昨日在念慈庵求的符交给柳君枝。
柳君枝心下感动,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手握着平安符不舍得松开。
不过即便再感动,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戴了张人皮 面具。
说起念慈庵,沐心悦突然问道:“大将军,听说昨晚皇城司把念慈庵封了,是怎么回事啊?”
柳婉儿一听,身子一颤,心下莫名害怕。
沐心悦今日过来,是担心柳婉儿因为昨天的事想不开,甚至做傻事。中午吃了饭就过来,一直陪着她,一陪就是一下午。
沐心悦知道柳君枝担心妹妹,又不好去她的闺房,所以就把柳婉儿忽悠过来,也好让柳君枝安心。
此刻主动问起念慈庵,却是为了让柳婉儿安心。
柳君枝心思反应快,明白沐心悦的意思,道:“我查到庵堂内有人通敌,故此把人全都抓了。”
沐心悦愤然道:“这些都是方外之人,不好好诵读佛经,却卖国求荣,真是该死。”
柳君枝点头道:“确实该死。全庵堂上下尼姑四十三人,都关押在皇城司。估计通敌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其余的都是受其牵连。不过没有找到明确的罪犯之前,只好委屈她们了。”
柳婉儿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低声问道:“全都是尼姑?没有别的人了么?”
柳君枝摇头道:“没有别的人。”
没有抓到其他人,昨日发生的事就不会审出来,也不会传出去,柳婉儿松了口气。
柳君枝和沐心悦视线故作不经意的对视了一下,也都同时松了口气。
只有柳婉儿安心,他们才能放心。
这事算过去了,柳君枝把之前柳幼菱交给他的私盐案证据交给沐心悦,道:“看看这个。”
沐心悦好奇的翻了下,就没兴趣再看了,道:“这是朝廷机密,给我看什么。”
柳君枝一怔。对呀,这些东西给她看什么,又帮不了忙。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很自然的就交给她了,这是为什么呢?
沐心悦嘻嘻笑道:“大将军是遇到什么难题,想让我帮你参详?”
柳君枝不承认,也不否认。
柳婉儿见此,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她的智慧,在眼前这两人面前,会被碾的渣都不剩,所以她很识趣的离开。
待柳婉儿走远后,柳君枝才道:“沐姑娘,多谢……多亏有你,婉儿才好的这么快。”
他本想说感谢,又想起说感谢会让沐心悦生气,于是立即改口。
沐心悦知他顾及自己的想法,心下高兴,笑道:“大将军言重了。我们是好姐妹,婉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要帮她。”
柳君枝道:“婉儿有你这个好姐妹,是她的幸事。昨晚我连夜审了那些人,这尼姑庵还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其中还真有敌国安置的眼线,也有无赖犯了案再次躲避,甚至官府中也安置的有人。”
“真的?岂不是歪打正着了。”
“不错。昨天欺负婉儿的三个是地痞无赖,已经被我惩戒了。”
“大将军怎么惩戒的?”
柳君枝支支吾吾了一会,道:“打断了他们的腿。”
沐心悦“哦”了一声,不解恨的道:“只是打断腿,便宜他们了。”
柳君枝嘴角一抽,他能说打断的是第三条腿么?
这姑娘虽然聪明,可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情理解不了。又不能明说,说了就成耍流氓了。
哎,好难啊!
两人又聊了会,沐心悦就起身告辞。柳君枝没有挽留,只是叮嘱她这几日多来陪陪柳婉儿。
毕竟未出阁的女孩经历了那样的事,就算没有什么损伤,心里还是很难受。
沐心悦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么好接近大将军的理由,怎么能不把握呢。
沐心悦走后,柳君枝让柳天把衣柔送来的证据隽抄一份,然后把原件送进宫交给皇帝。
柳君枝回京才半个月,却发生了很多事,而且都没有结果。
他本人遇刺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幕后凶手。鲁王遇刺案,皇帝给了大理寺和刑部三天时间,可是依然没有一点线索。
私盐案都是有线索,不过皇帝和柳君枝并没有要继续查下去的意思,证据拿到手后就没有下文了。
受鲁王案牵连的王怀维,被皇帝禁了足,正在家闭门思过。王芷兰也没有再出现过,想来是被王怀维禁足了。
皇帝禁他的足,他就禁孙女的足,也算是找了点心理平衡。
不过对于孙儿王长风的死,却没有太多的表示。既没有向皇帝喊冤,也没有向洛阳府施压,更没有找柳君枝的麻烦。只是关下门默默的处理了后事。
皇帝之前被逼的撞柱,吓坏了臣子。当天晚上,又以雷霆之势罢免了王怀维的相位,提拔自己的心腹王靖炀上位。这让百官有了一丝惧意,不敢像以前那样怼皇帝了。
一夜之间,仿佛一切都平静下来。
一大早,就听到街上小贩叫卖,行人川流不息,各自为着生计不停的忙碌。
庙堂之上的事情,与市井小民没有关系,最多也就是有空闲的时候几个人坐在一起指点江山。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之所以几起案件没有继续在查下去,是因为接下来的几件事。
再过三日,前任燕柳军大将军柳宏之的遗体出殡;之后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皇家将与民同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半月后,西夏使臣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