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塔上的对话,连意自然不知。
她身上的那道任遥飞所说的天予保护阵法也没有维持多久,仅仅一息,便肉眼可见的一触即消了。
她自己什么也不知,但那阵法消散后,她就清醒过来。
此后,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她再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拜山桥下了。
此时,连家众人都围着她!
连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明世着急的问:“怎么样?”
连意:“”什么怎么样?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连明世还有连晨远和连晨松,就是刘衬也在,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修士三三两两的站着,但没看到花小朵还有连外他们几个。
她的出现,似乎他们都很惊讶,都把眼光投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连明世三人互看一眼:“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不到半日啊!拜山桥需要开三日,有少部分人会提前出来,但至少也是一日之后,还有大部分人会被拜山桥关闭后扔出来
连意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啊?”
她难道被拜山桥扔出来了?是不满意她吗?
呜呜呜
完蛋了,老祖宗说,要是不能顺利拜师,丢他的脸,他就要加课!
往后哪哪儿也不带她去玩了,美饕居也不带她吃了!
连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啊。
“咳咳咳,你都遇到什么了?”
连意:“”
“我遇到一只大象来着?”然后,她就失去知觉,不知道了。
话说,怎么会有象?是宗里养的吗?
“”
象?!
“哦,它是蓝皮的!”那大象颜色比较奇怪,因此她记的很清楚。
“老夫觉得,等拜山桥会结束,还是去问问掌门师叔吧!”连晨远只觉得问也问不出个所以来,摆摆手,表示话题结束。
那边,刘衬也走过来,看看连家众人,问了句:“师兄?”
连晨远叹了口气,忽视周围投过来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恶意的眼光,拉着刘衬去旁边说起这个情况了,没准刘衬能知道些什么。
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道传讯符飘到了连明世他们面前,传讯符隔空燃烧,传来临法掌门威严的声音:“明世c晨远还有晨松,你们速速回去吧,我有事去找你们,对了,把连意一起带回去。”
若说之前还一头雾水,听到后来,连家人简直是心花怒放。
这意思是明摆着,让连意回去干什么?
当然是收徒啊!
连晨远也不问刘衬情况了,他拍拍刘衬的肩膀:“哈哈哈,师弟,我们回去了,等拜山桥会结束,我请你去美饕居喝酒啊!”
“请你帮忙看着点儿哈,我家还有几个孩子在里面,若是有人出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去就来啊。”
一边说着,他还环视了四周一圈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尤其是看到陈家人的时候,他还故意“哼”了一声,直到听到陈家人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活像要把他的肉咬下来的样子,他才满意。
然后,仿若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领着连家众人扬长而去。
徒留下刘衬在后面摇摇头,这师兄,几百年了,还是这么欠揍的性子可怎么好,瞧把陈家家主气的,有必要吗?
要他说,陈家和连家上万年的恩怨了,听说以前都是暗搓搓的,可是如今基本上都摆到台面上来了。
这里面,陈家人固然不地道,连家尤其是连晨远这气人的性子大约也功不可没。
闷声发大财不是挺好,偏要撩拨一下对方!
刘衬如此想着。
路上,连家一众人倒是在寻思,收徒是真,可是是谁收徒?难不成是掌门要收小意为徒了?
虽然不符合掌门的一贯作风,但没准掌门的想法变了,觉得小意招人喜欢来着。
包括连意,都开心的不行,她开心的是,这回不算丢老祖宗的脸了。
果然,刚进家门,连意还没来得及跟老祖宗分享一下她今日经历之事,嘚瑟一下,掌门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对连意来说完全陌生的女修。
那女修头发花白,脸上甚至老人斑尽显,显得异常老态,可是那双眼睛显得异常的凌厉和明亮璀璨。
甫一进门,那目光就锁定在
连意身上,连意一惊,总觉得有一种被从内到外审视之感。
但是,那目光虽然强烈,却不会让人觉得不适,连意也颇有些好奇的回视着此人。
她年纪不大,但是自小一直是个机灵的孩子,能跟在掌门身边出现的,掌门走路的时候,还处处礼让着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回了那白发女子甜甜一笑。
这倒是让任遥飞愣了一下,然后眉目罕见的舒展了一下:嗯,是个有趣的孩子。
临法也看到了,他倒是一愣,觉得连意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想他小时候,看到他师姐横眉怒目的凶样子,都要抖上三抖。
如今,师姐身上有伤,本来就不苟言笑,那气场强大到走到街上,大家不自觉的都要绕开她的地步。
自家宗门内,就算大家认识她,知道是宗内的元婴真君,但大多数人尤其是小弟子都不爱见到她,见到她瑟瑟发抖压根不算丢人。
居然刚一见面,还能回个笑容的,真是罕见啊。
临法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任遥飞,嗯,还是那么眉目凶恶。
果然,还是连意这孩子胆识过人,真有前途。
没等连意疑惑一会儿,连晨远他们也惊住了。
“掌门师叔任师伯,您出关啦?”
任遥飞的出现是一家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这位不是还在闭关疗伤,今日光临他们连家莫不是看重连意的是任师伯。
这位可真是不好相与啊。
连晨远真是有一种百感交集,喜忧参半的感觉。
喜的是,凭借任遥飞在宗门内化神之下第一人的地位,往后小意这丫头差不了,同时自家孩子能被眼高于顶的任遥飞看重,那说明小意本身就很优秀。
往后,妥妥的宗门核心弟子的好苗子。
忧的是,跟任遥飞的修为一样出名的是她的凶名,这可是全眉昆出了名的凶女人,她那大弟子芙菲名字挺雅致,长相那也是冠绝眉昆界的美艳绝伦。
可是,如今身为金丹修士的芙菲,按说才貌双全,又是凌霄宗大师姐,也才二百多岁的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屁股后面一个觊觎她的人都没啦,都被她吓跑了。
因为,她现在凶名日盛,跟她师傅越来越像了。
这样子下去,莫不是他家意丫头往后也要步这两位的后尘,成了一个煞星一样的凶丫头。
想到往后
连晨远就浑身一激灵,这
临法可不知道连晨远一瞬间,思绪万千,想了那么多,倒是任遥飞,了然的瞥了连晨远一眼,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这一“哼”声音不高,着实把连晨远又吓了一吓,不仅是他,连明世还有连晨松这几个,也都是一震,足可见任遥飞平日里在众人心中已经凶成什么样儿了。
临法这回倒是看见这些小动作了,他只做不知,他摸摸胡须,笑着对连晨远几人道:“晨远,今日,老夫和师姐一起来是为了收徒一事。”
“当然,非是老夫收徒,而是师姐看上你家连意丫头了。”
“今日,在拜山桥,你们家连意丫头表现很好,老夫和师姐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连意丫头。”
连晨远众人皆点头,掌门亲自临门,谈收徒一事,这是多大的重视。
别说连长海夫妇愣了一愣后,激动不已,就是坐在灵果树下一边纳凉一边等消息的连万山,见自家丫头有这造化,那脸上的得意表情都收不住。
他就说什么来着,这丫头最像他了,有灵气,这凌霄宗的掌门也不错,挺有眼光。
临法和任遥飞看向连意,临法倒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连意,你在拜山桥里经历了什么还记得吗?”
连意摇摇头:“回掌门的话,弟子只记得刚开始时,见到一只仿若小山峦一般大小的蓝皮大象,此后弟子就失去了知觉”
“那你如今身上可有什么不适?”这一回问话的是任遥飞了。
“弟子未有不适。”连意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当真没有。
这一下,任遥飞满意的很,她直接了当:“你可愿拜我为师?”
“我乃鸿阵涯涯主任遥飞,百多年前,在抵御幽魔一战中受了重伤,需要一个雷灵根的修士来帮我疗伤。”
“你可介意这一点?”
“当然,此种疗伤并不会伤害你什么,我收你为徒也不全然因为你可帮我疗伤一事,我更看重的是你本人在阵法一道上表现的天赋和资质。”
“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你在拜山桥的幻境中表现的很出彩。我看了很满意。”
这些话临法是不想她说的,但她觉得还是要说出来。
任遥飞觉得,该说的话就要说清楚
讲明白,师徒好比凡间的父子c母子。是要继承她的衣钵的传人,她可不想有什么误会和隔阂。
连意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弟子不介意,弟子愿意拜涯主为师,弟子是雷灵根修士,家中长老和家主都告知弟子,若是进宗门,应以宗门为先。”
“幽魔一事,不仅是涯主之痛,宗门之痛,更是我连家之痛,弟子能为涯主,或者为弟子未来的师傅尽绵薄之力,是弟子的本分。”
说这话,连意是肺腑之言,她回来不太久,可是对连家本家是真心的喜欢。
若说,之前回来,大部分是为了老祖宗,但回来以后,连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她是真的喜欢。
连家本家的人大部分无私的接纳了她,她也融入了本家之中。
连家人虽偶有私心,但这是人性,没什么大不了,在大立场上,他们都是以宗门和家族为先的。
身为从凡俗界挑选出来的好苗苗,从一回来,接受的就是连家的思想,对于害死连晨光的幽魔,一样的感同身受,深恶痛绝。
所以,任遥飞说的这些,连意压根觉得不是事儿,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她因为资质好和雷灵根被看中,证明她有用啊!被元婴修士收徒,谁还管初衷是什么?那不是矫情吗?
她要发达了!
任遥飞点点头,看小丫头不知想到什么,说完那些慷慨激昂的话,自己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喜色,她也不自觉的高兴起来,嗯,这丫头真是合她胃口,当她徒弟这么高兴吗?
让她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
“既如此,那敬茶吧!”
一边说着,任遥飞一点不拖泥带水的隔空抛出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
连意愣了愣,赶紧接过,郑重下跪,行了拜师礼。
任遥飞摆摆手,也不跟众人打招呼了,袖子一样,携裹着连意扬长而去,只余下错愕的众人和她渺渺远去的声音:“那跟为师回鸿阵涯吧!”
临法呆愣了一瞬,来不及和连家众人打招呼,紧追在任遥飞身后:“师姐,你等等我啊!”
真是的,说走就走,也不在外面给他这掌门留点面子。
徒留下小院子里,连晨远打破大家的惊愕:“任师伯当真如传说中一样,一点儿不拖泥带水啊。”
连意被鸿阵涯涯主收徒的消息简直比风传的还快。
大约连意刚到鸿阵涯,全眉昆界无论内门外门,除了还在拜山桥里拘着的小弟子和闭关的弟子,就是山下坊市里都说起了这个事儿。
“听说了吗?宗里这一回拜山桥会可不得了,才半日,一个小弟子就出来了!”
“可不是,以往最快的,还是子域真人,那一年,他也只用了一日就出来了。”
虽说,没有明确的说法这早出来就一定好,被拜山桥扔出来就一定资质普通。
但,总觉得能那么快出来就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本来掌门要收为弟子的,结果被任家那位女老大抢走了!”
“那掌门肯定抢不过任家的女老大啊!”
“嘘,小声点儿,刚美饕居掌柜的经过这儿。”
“哦哦哦!听说那小弟子是连家人,这连家现在可强不过任家,这么好的孩子就送给任家了?”一副八卦,声音又明显压到了小小声。
“你快住嘴吧,胡说什么呢,什么连家任家,连家那小弟子又不是卖去任家了,人家是去鸿阵涯当弟子去了。”
“要我家祖坟冒青烟,孩子被元婴修士收去当弟子了,我非得笑死过去不可。”
“你快得了吧,就你家那傻妞妞?虽说是五灵根资质,可是这些年你整个家底都搭进去了,她才炼气一层,老冯啊,老弟我可要劝劝你,还是找个好男娃子,争取给你生个好孙子,看看有没有那好运气。”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可没想到,连家的好运还不是仅仅止于此。
三日之后,连家十名弟子,进宗门被金丹c元婴修士收为徒弟的有四名,两名虽然没被收徒但是留在内门了,还有两名选择去外门,两名留在家族。
同样的山下坊市,“啧啧啧,连家大约是祖宗显灵了!”
“是啊!你们是没看到那陈金良陈老爷啊,那脸色铁青铁青的。”
“刚到我店里买东西,少给了我一块灵石,我都没敢跟他说,哎,今天我亏本亏大发了。”
“哎,老兄,你可真惨。”
“咦,他家陈茵茵不是也不错,被蓝曦真人收为首徒了!”
“蓝曦真人是云鼎山的真人,七阶炼丹师,听说马上就准备去衢岩洲去挣那八阶炼丹师了。”
“陈家丫头这可是好去处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没有买家有比家啊!”
“这放在平时,那可是大好事,可是谁让陈家的对头连家这一次运气那么好!”
“是啊,听说和前几日去了鸿阵涯的丫头一母同胞的弟弟被神针仙子收徒了。”
“神针仙子是什么样儿你们不知道啊?是如今眉昆界修为最高的医修了,自己也是七阶炼丹师,不是我说,蓝曦真人的徒弟能有神针仙子的徒弟厉害?”
“还有还有,其他三个,还有一个跟他们一起的丫头,叫花朵来着被外二峰禾青真人收为首徒了,还有一位,也被金丹修士收徒了。”
“那禾青真人可是外二峰的峰主,峰主的首徒,以后是要做峰主吗?”
“啧啧啧,真厉害啊,难怪我之前看见连家的人,走路都带风啊!”
“陈家这一次也出了十人,除了陈茵茵,还有几位,靠着陈家家主的苦求,和泊舟真君的面子才留在内门了。”
聊八卦的群众们说到这事,声音越发小声了。
“难怪了。”
坊市上议论四起,连家族地,真如坊市上大家聊的那般,只要是姓连的,每一个走出去,都一副雄赳赳的样子。
连晨远不仅是走路带风,他直接都飘了。
实在没法子不飘啊,这一回被收徒的都是他带回来的孩子,瞧瞧他看人的眼光多准,他想不得意都不行。
看看族人们都用崇敬加敬畏的目光看着他,这几日他家门槛都要被族人踩破了,都是带着自家孩儿给他看的,祈求他能给个好评价,仿若被他认可的孩子就能被宗里元婴c金丹修士收徒似的。
又兼之,他马上就要闭关冲击元婴,这心情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如今,连看雁覃那只贪吃的虎斑猫都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那只虎斑猫刚回来的时候,用爪子磨坏了他最喜欢的一套案几,惹的他抓着它把它的指甲剪光光了。
后来,它又偷吃了他从美饕居买回来的下酒菜,这梁子就越结越大了。
连明世倒不像连晨远看起来那么欠揍,但那眼角眉梢间的喜气洋洋,那也是瞎子都能看见。这些日子,他琢磨着给自家有出息的孩子们弄点以后用的上的宝贝,毕竟是家族修士,家里底蕴还是有的,给每个孩子一人一样防御法器,一人一瓶治伤的金疗散,一人五千块下品灵石,算是家族对他们的奖励。
还有连晨松,这位是个大方的主儿,家里有喜事他高兴啊,一高兴,他就有求必应了。
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他都答应,惹的有求于他的人天天想着在连家外面堵他。
再不济,等着他手上撒点符箓啊灵石啊之类的也好,就算自己用不上,那符箓留给家里有灵根的小辈或者拿去坊市上卖一卖也能挣点儿。
而连长远一家更别说了。
连长远和钱秀儿现在在族里地位可高了,尤其是钱秀儿。
两夫妇本来就很好说话,原本刚回来,还不太熟悉。但,如今,大家也顾不得这些了。
刚成亲的族人或者想生孩子的族人都来找钱秀儿了,送这送那的,就想问问到底是钱秀儿是什么本事,能生出这么厉害的一双孩子。
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秘诀?
这倒是把钱秀儿问住了,钱秀儿自己也很高兴自家孩子这么优秀。
但硬要她说出孩子为什么这么好的理由,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退一万步讲,她是为人娘亲的,孩子就是没有灵根,她也不觉得他们不好。但,能有这么好的灵根,被宗里那些元婴仙人看重,她只有更高兴的。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她只能说,凡俗界有个传说,夫妻之间关系特别好的,一般都能生出聪明的孩子。
钱秀儿没想到她随口一个理由就被连家族人奉为圭臬了!
从此,连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夫妻之间也不随意吵架c打架了,每次忍不住想跳起来吵三百回合的连家族人夫妻,脑子里都会有一本账,算算究竟是吵架重要,还是未来生个聪明孩子给自己挣脸重要,这一来二去,火气也歇了。
几百上千年后,连家究竟生出了多少聪明孩子不可考,但这事极大的推进了连家族人夫妻之间的和谐。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