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也不客气,占了景煜的公案后,把所有能想到的和丹双认识的人全都写了出来。
“这中间的是丹双,周围的都是与她有利益牵扯之人。老鸨想通过她赚钱,陈洪颍馋她的身子,苏锦怕她登堂入室,小厮想与她长相厮守……”
凌曦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突然间脑海中跳出一个她之前没有怀疑过的人影。
“是她!”
“谁?”
凌曦从丹双身上牵出一条线,直接连到了含玉的身上。
“此人也是醉风楼的舞姬,名曰含玉。丹双死之前,含玉一直是醉风楼仅次于丹双的舞姬。
我记得当初和沈兄去醉风楼的时候有其他舞姬提到过,丹双善舞,曾和含玉一起编排了一支难度极高的舞蹈。然而丹双却将其占为己有,还想在陈洪颍给她举办的赎身宴上演出。”
“你怀疑含玉因此记恨丹双?”
“不仅如此,含玉还自称与丹双是极好的姐妹,丹双死后含玉还着素服为其守孝。但话虽如此,当日含玉穿的素服却是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这衣衫不论是从料子还是剪裁都颇费工夫,等闲之人岂会用它来做守孝的素服。”
回想到这里,凌曦心中疑惑更甚。
“大人,我想再去一次醉风楼!”
景煜颔首,“本官陪你。”
两人当即乘马车来到醉风楼,然而楼中除了少量无家可归舞姬小厮外,并没有寻到含玉的下落。
“含玉何在?”
明月初雪瞧见凌曦就像是看到了阎王爷,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行礼。
“启禀凌公子,含玉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这,我们也不知道。含玉姐姐这些年在楼里存了些银两,在得知妈妈出事之后便收拾细软离开京都。”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早。”
凌曦转头看向景煜,后者直接吩咐属下。
“含玉若是要远行必定需要准备车马,立刻派人调查清楚,看看她是从哪个方向出的城。”
“是!”
虽然人已经不在醉风楼,但景煜并没有因此着急离开,反而带着凌曦来到了韩元之前居住的房间。
“景大人想找什么?”
景煜扫了眼屋内仅存的几样摆件,“按照本官断案的经验,凶手在犯案之后通常会把凶器等物藏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含玉是醉风楼的舞姬,平时没机会离开这里,且楼中人多眼杂。如果她当真是凶手,什么地方才是她觉得最安全的?”
凌曦恍然大悟,“自然是她自己的房间!”
说罢她立刻动手翻找起来,只是含玉离开之前已经清理过屋内的物品,能够搜查的东西已经不多。
景煜视线缓缓在屋内移动,最后锁定在挂着红色床幔的大床上。
含玉虽然远行,但却不可能带走厚重的被褥头枕,而这些东西又是最不起眼的生活用具。
景煜将床上所有的被单都提起来抖了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他又沿着被套的接缝处细细查看,突然把凌曦叫到跟前。
“你看此处。”
凌曦凑上前来,发现被套原本针脚细密的接缝处突然出现了一小段的豁口。
“这是被人故意扯开的。”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拽着被套两侧用力拉扯。
只听哗啦一声绵薄破裂的脆响,被套被他们拽成两截,缝制在其中雪白棉絮纷纷扬扬撒了下来,其中还混杂着一个显眼的红色香包。
“香包!”
凌曦眼疾手快将其接住,正准备放到鼻下闻闻看的时候却被人敲了下脑袋。
“哎哟!”
景煜把香包接过,低声训斥道:“什么东西就敢直接碰,嫌自己命长了吗?”
凌曦撇嘴不说话,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多少有些鲁莽。
两人带着搜查到的证物回到大理寺,找来了熟识香料之人来辨别这香包里的东西。
“启禀大人,这香包里的香料产自西域,香味浓郁特殊,而且其中混杂着大量的赤霞粉。”
凌曦追问,“赤霞粉?这是什么东西?”
“小公子有所不知,这赤霞粉原本是种药材,有疏通经脉的功效。只是这赤霞粉与酒相克,使用之后更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会加速体内血液流动,恐有心梗的危险。”
“心梗!?”
“就是心脏中的血脉突然阻塞,会引起猝死。”
听到这凌曦猛然转头去寻景煜的身影。
“景大人!”
“本官听到了。”景煜严肃神情,招来衙役问道,“可有寻到含玉的下落?”
“回大人的话,属下带人拿着含玉的画像去四个城门询问,得知今早的确有人看见一位容貌倾城的妙龄女子从北面出城。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凌曦急道:“我也去!”
她和沈逸航因为这个案子已经耗尽心力,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真正的凶手,决不能让对方逃脱。
景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冲衙役吩咐道。
“多备一匹马,本官也去。”
……
为了不打草惊蛇,景煜甚至连贴身侍卫萧然都没带上。
一开始他还收敛着速度,生怕凌曦跟不上自己的节奏。结果等上了官道,凌曦一骑绝尘冲在前面,倒是让景煜刮目相看。
“你马术不错,跟谁学的?”
凌曦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景煜的话只听得模模糊糊。
“什么?”
“无事。”
景煜倒也没有追问,反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审视着她。
马儿驯养费时费钱,通常都是有钱人家才会养马。就算寻常百姓有机会接触,大多数情况都是用马来拉车,少有精通马术者。
凌曦驰骋的姿态优雅熟稔,一看就是从小由专人教过的。可她却说自己是在蜀中的乡下长大,凌宇尧也鲜少管教。
那她这骑马的本事从何而来?
景煜心中藏有诸多疑惑,神情却是半点不显。
两人顺着官道一路奔袭,总算在天黑之前看到一家客栈。
“景大人,天色已晚,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景煜拍了拍身下已经累得直喘息的骏马。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