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你想清楚了吗?若真是落户在一起,我们就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了。怕是对你的名誉有损。日后你要想离开怕是要落下一纸和离书才行了。”
“可我若是不同意的话。你和阿满就有麻烦了,对吗?”他也还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还带着年幼的阿满,自己不帮他们怕又是要到处去漂泊了。
穆逸舟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我可能会害你陷入危险之中。京城还有人在找我和阿满。”
“你也救了我,我护你和阿满一回又何妨?再说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你媳妇了,我不和你在一块我也会有麻烦的。更别提苏家会不会再来卖我一回。所以我俩现下我俩在一块才是最安全的。”
说不怕是假的,但穆逸舟最后还是愿意救自己于水火,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丝动心。
“苏姑娘,谢谢你。”穆逸舟感激于她一介女子,能在自己这样朝不保夕的情况下,置生死于度外保护自己和妹妹。
“行了,再不走真就赶不及去城里了。”
找了一辆上城里的牛车。穆逸舟付了车钱。去凌渊城内真靠腿走,那真是天黑了走不回来了。牛车并不稳当,路面不平坐在牛车上颠簸的苏灵溪屁股生疼。
最后还是穆逸舟主动伸手扶着她点才好受些。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得有大半个时辰才进了凌渊城。
凌渊城虽比不上京城,但城西边有个河通了渡头来往行商也多,是个交通要道。城里也有不少富贵人家。还算得上繁华。到了户籍处从侧门进。等了好一阵,才见着了师爷的面。
“只有身份证明?房契地契有么?你们这户落在哪?村里,镇里还是城里。”师爷倒是个好说话的。拿起落户凭证看了看,仔细问询。
“怎么个区别,劳烦师爷为我们讲一讲。”穆逸舟伸手隐蔽的塞了些碎银给师爷。
“落在村里都是要交田地税的,没有田地的自己开荒,就算不种地每户按人头最低也得交每人两亩地的税。但若落在城里或是镇子里都得交笔不菲的安家费。不过呢这要是买的铺子做买卖就不用了,按时交商税即可落户。”
穆逸舟稍稍思索答道,“多谢大人,我们稍作商量,改日带齐凭书再来。到时候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师爷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好说好说,到时候来便是了。”
从户籍处出来就近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茶摊,九月初的下午日头还有些毒辣。穆逸舟要了两碗凉茶坐下细细思索。
住在城里的确是比舅舅那掩人耳目。毕竟大隐隐于市。京城的人想找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找到舅舅那。但落户在城里就是自己自成一户,与舅舅无关了。
“要不就住在城里。”
“咱们来城里。”苏灵溪心里也是想着既然要做生意干脆就来城里做,也省的离村子太近了容易被人察觉她和穆逸舟之间是假婚约。
两人一愣,竟然想到一块去了。穆逸舟从身上掏出一支工艺繁复的凤头簪,顶上还镶着一颗小指盖大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绝不是小城小镇能做出的东西。
“这是我娘留下的,本想给阿满留着,现下还是有更要紧的用处。便拿去当了。”
苏灵溪手快一把用手盖住,推回穆逸舟的怀里,“财不露白,初见你时你还知道穿身布衣遮掩一二。这就又犯傻了。你这簪子一看就是出自大家工艺,贵重异常,在这里当不当的掉先不说,就算你当掉了就不怕找你的人顺着这簪子发现你?”
穆逸舟一时语塞。
苏灵溪宽慰道,"本来我也是想做一点小生意的。我之前打听过了这月十五到十九,那几日青北寺那边有庙会。咱们做点吃食到庙会上去卖,攒点银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十月之前就能够银子来。簪子好好留着给阿满做嫁妆。"
说着又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借我点银子买点材料。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罢就看穆逸舟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银袋子,只留下了几串铜钱,其他的一股脑的塞进苏灵溪手里。“这是我之前上山打猎卖来的银子,还剩下这些,你看够不够。”
苏灵溪翻看钱袋。里头还有十多两银子和散碎的一些铜板。“你就不怕我把银子都亏了?”
“即便是都亏了,我还有一副身手,再怎么不济就是上山打猎也饿不着你和阿满。”
苏灵溪笑着接过银子调笑道,“这就算是你养家我当家了?”心说这也算是保姆升级为管家婆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老是这么没个正经,我们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也不担心以后找不着夫婿。”穆逸舟皱着眉反驳,但想到她以后还会有夫婿,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别扭。
苏灵溪倒是没多想什么,从心而为动心了就撩,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以后不是属于自个的,至少努力过不后悔。
“走,先去找地方买个骡车。然后到糖铺看看。光靠咱们四条腿可搬不了那么些个东西。”
穆逸舟看了看几头骡子的牙口蹄子,和交易所的人握上手,在手心比划了几下。就以三两半的低价买了头毛色看着不大鲜亮的瘦骡子和一副板车。
见苏灵溪有些疑惑,回过头来悄悄和她解释,“这是马骡,中人不懂,正常至少要卖五两,这只喂养的人没喂好,看着长得瘦还病怏怏的才让我捡了漏,其实力气大耐力也好,养好了还挺聪明得。”
苏灵溪高兴的掏了银子。别说,穆逸舟挑起牲口可比她靠谱多了。要自个挑肯定挑出个中看不中用的,就更别说能占便宜了。
穆逸舟牵着骡车,打听到卖糖的铺子,竟然还是个果脯点心铺。柜台上挂着卖的各种糖品果子的名称和价钱。种类倒是不多,糖就只有麻糖、红糖、饴糖,点心也只是一些桂花糕、枣泥糕和绿豆糕。蜜饯倒是有,也就桃、枣、山楂之类的。
光是最普通的饴糖就二百文一罐。难怪之前煮粥时家里也就找出剩下一点化了的底,只怕还是老早之前剩下的饴糖。
“这样的一罐有多少?”苏灵溪问着店里的伙计。伙计在柜台内抬头打量着二人的样子,一身粗布麻衣又十分破旧,料定是买不起什么东西,随意就想打发。
“一罐一斤概不散卖啊,你们自己家用糖找货郎去,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说着转身给一旁的客人包糕点去了。
苏灵溪也不在意,算了算价格。一斤糖二百文。一斤最便宜的绿豆糕都五百文。一两银子都够买百来斤的粗粮了,在这却只够买两斤最便宜的糕点,真真是价值不菲。
“那你们这有蜜么?”
伙计鄙夷的看过来,“有是有,八百文一罐,一样不散卖。买得起么你就问?”
“找你问自然是要买的,我要十罐饴糖,三罐蜜。再给我把店里的糕点和蜜饯每样都包上几块。”包几块?伙计有些疑惑,这谁家糕点一样几块的包啊。
“干活去,这边我来包。”掌柜适时走了出来,打发走伙计,一边帮苏灵溪包着糕点一边试探,“鄙人姓阮,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小娘子买这么多糖,看样子这是要做糕点?不像是自家吃啊。”
“掌柜的真是好眼力,自家想去过两日的庙会卖点吃食,小打小闹罢了”苏灵溪和掌柜的打着太极。
“哪能这么说,要没点真本事谁家敢一次买这么些个糖回去。魄力不小哦。”嘴里奉承,阮掌柜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这么些个糖,几天的庙会能卖光?
这城里的糖果蜜饯铺子总共就这么两家,这小娘子要真有本事做的好点心,回头是不是能招揽过来。回头去庙会看看她卖的糕好不好,不急。
包好糕点。“承惠四两半,多嘴一句,这糕点天凉放个三四日无妨,但蜜饯出了罐子就不经放了,至多放上两日。”
“行,谢谢掌柜的了。”
“无妨,那就恭祝小娘子生意红火了。”
“承阮掌柜吉言,若过两日无事来庙会摊位吃糕啊。”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