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看向那汤婆子,唇角扯出一丝讥笑,“知知在偏殿烤过手了。”
“无妨,捂着点总是没错的。”夜南弦又故作关心,靠近沈知知几步。
沈知知伸出手抵住汤婆子,将它推回去。
她后退几步,语调又慢又冷淡,“知知乃是守寡之身,殿下送东西恐人论议,您的心意,知知心领了,时候已不早,知知就先行回宴会了。”
沈知知说完,便颔首告退,看都不再看夜南弦一眼,恍若无物一般。
孙嬷嬷连忙跟上沈知知的脚步。
稍远处,沈厌直到沈知知离开,目光才饱含凛意的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南弦。
而夜南弦仿佛若有所觉,快速地回头看了过去——
原处,已不见任何人。
夜南弦皱了皱眉,转回头望着沈知知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
他的神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捏着汤婆子的手指渐渐攥紧了,冷气沉沉。
她在教他做事?
还敢嫌弃他的东西?
倏地,汤婆子被狠狠一扔,丢进了湖中,翻滚几下,沉入湖底。
就在这时,夜南弦的心腹护卫林威匆匆赶来。
林威压低声音道:“殿下,后面发现了好几具府中侍卫的尸体!”
夜南弦冷声道:“继续说。”
“是,殿下,那几个人都是我们派去严守禁地的人,属下怀疑,杀他们的,可能是定王的余孽。”
夜南弦沉吟了一下,忽然眯眸道:“倒也未必。”
“殿下的意思是……”
“只是余孽,未必非要铤而走险。”
林威一下就捕捉到了夜南弦的重点,的确,那伙人入宫一不刺杀,二不搅事,只是偏偏去了禁地。
看来,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有组织的在做什么事情。
有目标,有组织,就证明……
他们有领头者,这个领头者,很可能就是当初没有找到尸体的定王本人!
夜南弦脸上冷光湛湛,戾气陡增。
“给本宫加强防备,仔细找,记得把尸体处理干净,免得扰了母后生辰的雅兴。”
“是!”林威立刻恭敬的道,转身去行事。
另一边,沈知知很快地就回到了寿宴上。
此时,皇后与皇帝已经入席,各位王公大臣们也均已入座。
沈厌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衣服,落座在平南府的席位之中,一袭红衣,俊美惹眼。
只是他的神情……
似乎不悦。
沈知知抬步走向沈厌身旁唯一的空位前,猜想着,或许是因为皇上刚刚让他成婚,所以他心情沉闷?
毕竟,沈厌应该还不想成家,毕竟上辈子直到自己死前也没看过他身边有过谁。
沈知知落座后,见沈厌如此,就没有多说。
沈厌淡淡地瞥她一眼,见她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又一言不发。
他薄唇抿了抿,忽地就笑了一下。
只是这笑,暗藏着某些危险。
他倏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垂眸之时,眸底闪过深深地幽暗。
有人前一刻与他人“言笑晏晏”,这一刻,却对自己“冷若冰霜”。
似乎……
欠收拾。
沈知知浑然不知沈厌在想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周身的气压好似更低了。
而自沈厌与她相继落座之后,两人便几乎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一个俊美如妖的沈厌便够了。
如今他旁边,还坐了个灵动明媚的沈知知。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合,两人均是一身红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一对很登对的一对璧人!
女人们看沈厌的目光有些发痴,恨不得与沈知知更换位置。
而男人们看沈知知的视线,也热烈得狠。
周芙蓉与沈晚吟对视一眼,她们看到这一幕,简直气得心窝生疼,暗自捏紧手指。
可紧接着,周芙蓉想到什么,暗中给了女儿一个宽慰的神色。
她知道,沈知知已经得意不了太久了。
见众人都已落座,大太监李德盛尖细的嗓音紧接着就扬了起来——
“寿宴开始,献——寿礼!”
太子夜南弦率先起身,亲自将一个琉珠宝盒端起呈上。
那琉璃盒子晶莹剔透,闪动着耀耀光泽,里面竟放着一个金色四兽香炉,香炉与盒子相互映衬,袅袅香气萦绕,显得无比华丽贵重。
众人目光顿时都被吸引。
夜南弦面色恭敬道:“母后,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紫金祥瑞四兽熏香琉璃盏,其香是儿臣特意命师傅以天下奇珍异草调制而成,世间绝无仅有。”
“此物可美容养颜,调养母后失眠之症,儿臣在此愿母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夜南弦话落,场中一片哗然——
“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太子殿下真用心!”
“听说那四兽香盏,曾经有人万金难求,更在百年前失踪,几乎被周边国家列为国宝在寻,太子殿下真是厉害……”
一片恭维声中,皇后微微笑了起来,“太子有心了,本宫很喜欢。”
皇帝也甚是满意的点点头。
沈知知却眯了下眸,眼底快速划过一道幽芒。
她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眼皇后与太子,唇角突然牵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四兽香盏,呵,有趣了。
这对伪善的母子,早晚会一败涂地的……
夜南弦退下,眸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沈知知的方向,即使他的动作再细微,却还是被沈知知旁边的男人捕捉了个彻底。
沈厌再度执了一杯酒,敛眸之时,他的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酒杯。
不知怎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剑,突然劈中了夜南弦先前坐的席位,只听“噼啪”一声,堂堂太子坐的桌案,竟应声而碎。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却是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很不合时宜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