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看到杜如歌,滔天的怒恨涌了上来。
脚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力量,让他腾然而起,冲向了杜如歌。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
杜季榕看着面色淡然的杜如歌,只恨不得将她的脸给撕破。
只是,他还没冲到杜如歌的面前,便被严……只手控制住,然后摔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杜季榕摔了一个狗吃屎。
“看样子,还是没有学乖。”杜如歌淡淡道。
“杜如歌!”他忍受着身上的同意,咬牙怒喝道。
“怎么不叫二姐了?在父亲面前,不是一口一个二姐吗?”杜如歌嘲笑道。
“就你?也配?”杜季榕眼中闪着毒辣的光,“我告诉你,也就只有杜宛玉那个蠢货会怕你,我可不怕!”
杜如歌敷衍地摆了摆手,“你不会还以为,父亲这次还会一如往常那般护佑你?”
杜季榕早就在等杜如歌说这件事情了。
“父亲看重的是我,你只不过是个即将出门的女儿,我就算对你怎么样,父亲也不会怪罪于我!”
“况且,你就算护得了尤姨娘一时又怎么样,等你出嫁了,难不成手长的还能够得着杜府?”
“到时候,我照样打死她!”
杜季榕信心满腹地说道,嘴角满是放肆的毒笑。
只是,他眼前的杜如歌,眸中却没有一丝丝的担忧与气恼。
“你不会以为,挂了个嫡子的名头,就真的是杜府的嫡子了?”杜如歌弹了弹手指,眼睛看着圆滑的指甲道:“你仗着身份胡作非为,当真以为没有人能治你了不成?”
杜季榕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头扭向了别处。
杜季榕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头扭向了别处。
但他的动作,却似是在同杜如歌说,这杜府内除了杜宏,第二个大的便就是他杜季榕了。
“严一,打,留一口气。”杜如歌看着杜季榕,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严一领命,挽了挽袖子朝杜季榕走去。
而一旁的严二,则是贴心的将柴房的门给关上了。
杜季榕身子一僵,后退了几步道:“杜如歌,我警告你,你现在打了,我看你怎么和父亲交代!”
严一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沙包大的拳头顿时朝杜季榕的身上招呼了起来。“你!你怎么敢?”
“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人!”
“贱人生的孩子,也是贱人!”
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话从杜季榕的口中说出。
杜如歌心中一叹。
她看着被严一打的渐渐不敢辱骂的杜季榕,并没有因为他方才口出恶言而气恼。这种人渣,不配她生气。
杜季榕,被冯氏教成了一个如同市井泼妇般的人,心胸狭窄,坏心眼却不少。若是杜宏的确看到了尤姨娘的惨相,那他应当也已经派人去查杜季榕了。
他的那些破事一查便知,根本用不了多少工夫。
前世,杜季榕便是这个德行。
但是因为杜府无人挟制他,他便越来越无法无天。
后来尤姨娘和杜季竹被冯氏逼走,杜季榕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本来他那般的德行,是很容易被杜宏抓包的。
但被冯氏的百般包庇、杜季榕极佳的面上功夫和杜宏他自己本身的信任,给蒙骗了过去。
直到后来他发现了,却也已经没了办法。
那个时候府里只剩下了杜季榕,他不得不花更大的心思去教导。
不一会儿,严一便停下了手。
杜季榕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抬着眼看向杜如歌。
“季榕,当初你打尤姨娘的时候,她就是这般的感受。”
“不过,你最起码还没有昏过去。”
杜如歌淡淡道。
“今日我来,倒不是为了简简单单的打你。”
“只是,你鸠占鹊巢,占了多年的杜府嫡子身份,我要收回去了。”
本来大脑有些混乱的杜季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杜如歌。
“你、……你不能……”
“不能收回……”
杜如歌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优雅且美丽。
“我怎么就不能收回?”
“你难道没发现,父亲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看你吗?”
杜如歌轻声问道,眼睛中亮晶晶的。
只是这个眼神,在杜季榕的眼中却成了洪水猛兽。
“是你……是你搞的鬼……”
他被打的有些口齿不清,但还是强撑着问道。
他的嫡子身份,堪比他的命。
若不是这个身份,那些公子哥们怎么可能会同他一起吃酒玩耍?
若不是这个身份,父亲又怎么会如此看重他,纵容他?
若不是这个身份,他怎么会有这般肆意的生活,在闹出事情之后还有人为他善直到此刻,杜季榕才真的有些怕了。
若是没有了这个嫡子的身份,那么他现在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那些朋友,父亲的宠爱,还有锦衣玉食!
他最后就会同杜季竹那个呆子一样,每日默默无闻!
杜季榕难以接受,哪怕身上疼痛难忍,他还是摇头说道:“不,你不能收回……”“这是父亲做主的,你……怎么可能想收回就收回!”
杜如歌轻笑,“信与不信,你且看看就是了。”
杜季榕表情顿住,脑子似乎突然开了窍。
“是你,是你对不对……”
“我娘的事,是你……!”他上上下下地看向了杜如歌,口中喃喃道:“一定是你……”
杜如歌哦了一声,状似不解地问道:“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
“你要叫冯氏为姨娘。”
“当然,你若是想要叫她奴婢,也可以。”
“毕竟,你就是这般唤尤姨娘的,不是么?”
杜如歌淡淡说道,朝柴房的另一边缓走了几步。
她的身影倩丽俏媚,但在杜季榕的眼中,却像是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威慑力一般。
“你……丨你怎么如此狠毒?”杜季榕咆哮道,“我一定要告诉父亲!我娘的死与你有关,或者说,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娘!”
杜如歌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去说啊,你且看父亲信你不信。
只怕你说了之后,父亲只会对你更加失望。”
杜季榕没想到杜如歌竟然如此无恐,心中顿时慌了。
他越看到杜如歌淡然,他心中就越没底。
一想到那些荣华富贵就要离他而去,杜季榕就心痛的难以呼吸。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朝杜如歌的方向跪行了几步。
“二姐!二姐我知道错了!”杜季榕面色惊恐的求饶道:“我,我不该打尤姨娘,我知道错了!”
“二姐,你不要把我的身份收回去!”
杜如歌看向他,歪了歪脑袋。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水光流转,可是其中却没有任何温度。
“还有呢?”杜如歌轻声问。
“我……我不该对尤姨娘下手,不该听信学府内那些纨绔子的话,更不该对二姐不敬!”
“季榕真的知道错了,二姐再给季榕一次机会!”
杜如歌看着杜季榕努力装出来的悔过,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手,“杜季榕,只怕你出去了这柴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
杜季榕的眼睛闪了闪,没有回答。
片刻,他才苦涩地开口道:“二姐,季榕怎么敢呢……长姐如母,二姐都是为了季榕好,季榕感激二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二姐下手……”
杜如歌再次惊叹地拍了拍手。
若不是她早知道了杜季榕是什么样的人,又重活一世长了些心眼,她真的就要被杜季榕这一副‘忏悔’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真是一幅好演技。
真是,骗不了她。
杜如歌勾了勾唇,直接了当地转身离去。
边走,她边说:“杜季榕,珍惜你最后一段嫡子身份的时间。”
“虽然,是在柴房内度过的。
话音落下,杜如歌也出了柴房。
而严一跟在她的身后,将柴房的门又关上了。
此时,柴房内只剩下了杜季榕一人。
他表情木然,心中嫉恨和惊恐,几乎要将他淹没。
没过一会儿,杜宏便请了杜如歌去书房议事。
书房内的其他奴仆都被赶了出来,谁也不知道杜宏同杜如歌说了些什么。
但书房外的全顺、杏儿等人,隐隐听到了一些争执之音。
似乎是谈及了杜季榕,和他的身份。
渐渐地,杜宏争论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过了片刻,杜如歌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杜宏便宣布了一件重磅消息。
他让小廝通知府内的所有人,以杜季榕行为不端,品行有损为由,撤了杜季榕的嫡子身份,改为了已故冯氏的庶子。
而这个消息,也极快的从杜府内传了出去。
府内众人议论纷纷,猜想着可能是因为杜季榕殴打尤姨娘的事情,所以没了嫡子的身份。
但这件事发生后,却没有一个人为杜季榕说情。
全是杜季榕活该。
而躺在厢房‘昏迷不醒’的尤姨娘,则是表情一愣。
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杜宏一定不会因为杜季榕殴打她这一件‘小事’去撤了杜季榕的嫡子身份的。
她不知杜如歌到底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杜如歌在中间做了些疏导……尤姨娘眼神淡淡,麻木地由鸿雁为她上药。
早在杜如歌派人将她救走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她很感激,杜如歌可以赶过来救她。
今日杜季榕的突然发难,是她没有料到的。
若不是杜如歌及时赶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想到这里,尤姨娘的眼神滑过一丝痛苦。
方才大夫诊脉的时候,她也是醒着的。
尤姨娘将手放在了她的平坦的小腹上,有些留恋的停留在那里。
方才杜季榕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腹,她当时便感觉到了腹部的一阵酸痛。
她以为是杜季榕力道太大导致,却没想到,是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小生命。
若不是今日的飞来横祸,说不定她的这个孩子还能够活下来。
尤姨娘表情痛苦,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鸿雁察觉到尤姨娘的异常,还以为是她动作太大,弄疼了她,便忙收起了药膏,担心地问道:“姨娘,可是奴婢的手重了?”
尤姨娘摇了摇头,努力让眼中的泪不掉下来。
她被诊出来有孕,却是在孩子即将没有的情况下。
世上,再无比这件事更加令她难以承受的了。
只是,这件事杜宏没有对外说过,那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一个悄无声息来到这个世间的生命,就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