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一抬眸就见君拂踱步而来,稍稍收了些许怒气:“君拂,那事你也听闻了吧?”
“是,臣在回国路上就听闻了,便立即派人去查探了一番。”
“然后呢?安宁她可有大碍?!”君离急了直接从座上奔下来急问。
君拂心中无奈一笑回言:“郡主内力深厚,一掌还不足以造成威胁,方才有消息传来说郡主已苏醒过来,现已在调理身子了,皇上大可不必担心。”
“呼,那就好,那就好。”君离大大地松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满满都是庆幸,转向地上的大臣时又是满面怒气,“还好安宁没什么大事,否则朕抄了你们全家!”
“是是是,多谢皇上!”几位老臣不禁老泪纵横,清宁郡主,多谢您无碍啊!
“皇上。”正要回身的君离闻言随意地回头看去,君拂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满面笑意问道,“这是郡主托臣带给皇上的书信,皇上、可要看?”
深邃的眸底陡然亮起一抹惊人的光芒,君离忙回转身欣喜若狂地接过书信,看见上端“君离亲启”四个清隽雅致的字,手竟然微微在发颤:“是她的字,是她的,你说这是安宁写给我的,是吗?!”
“是的,皇上拆开看看吧。”君拂一笑,看向伏在地上的人淡言,“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几人忙从地上爬起来仓皇离开。君拂深感无力,自打七年前开始这位帝王最在乎的就不是皇位权势,也非倾国美人,而是皇国的清宁郡主皇安宁,那般痴情在意、君国上下皆知,后宫俨然如同虚设。一些大臣们虽不满,但碍于这位帝王凌厉狠绝的手段也是无可奈何。现在那几位老臣居然敢撞枪口,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君离小心地拆开信纸,取出里面的信纸,那小心翼翼,视如珍宝的模样和平日里的狠戾判若两人,展开信纸,清隽字迹映入眼帘——君离,我这般直呼你的名字,会不会触犯帝威了?开头颇为俏皮的一句话让他一笑,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愉悦和宠溺。他轻抚着那行字迹,怎么会呢?永远都不会。
君离:之前听得君拂说从七年期你就关注我的动向,为此我不胜感激,原来远在君国还有一位如此关心我的知己人,但我还是说一声抱歉,这世间太多的相忘于江湖,太少的相濡以沫,多年的征战也早已让我看尽世态炎凉,身心疲惫不堪,请原谅这样的我无法承受你的关切,不如相忘于江湖来得潇洒肆意。唯愿你一切安好,不悔一场相知。安宁书
君离看着读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手无力地垂至身侧,君拂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君王一脸忧伤绝望,郡主来信不是该高兴的吗?为何又如此的……绝望?“皇上,您?……郡主说什么了?”
“阿拂……她拒绝了我,她就这样直接拒绝了我的心意。”君离有些颓废地跌坐在地,手上紧紧攥着那张信纸,满目悲怆。
君拂一愣轻叹了口气,他不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只是不知竟会来得这么快。“皇上,郡主只是还没好好了解您,哪有女子会这般轻率地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子在一起的?郡主能够这样回应您就说明她有好好思量过,这并非是件坏事。”
“是这样吗?……”君离缓缓抬起已泛红的眸子,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安和脆弱。
“恩,皇上都坚持了七年,难道还不能再坚持一会让郡主多了解您?”
黯淡的黑眸霎时间恢复光彩,君离忙收好信纸笑道:“对!是我想岔了,我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阿拂,还好有你在!”
“皇上客气了。”君拂看着又欢欣不已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都说帝王无情,可偏生这位帝王不同,原亦是一位手段狠厉嗜血的人,才会以稚龄收复国土成就今日的君国。从不见他贪恋任何美色,在位十一年不见他专宠过哪位妃子,在这位帝王心里后宫怕只是为权衡朝堂和发泄****之地。可是七年前皇上御驾亲征,目睹皇国和岚国之战,那仰天长笑,吟唱起舞,傲然得睥睨天下的女娃竟是永远刻在这位狠戾帝王的心上,一刻就是七年。
他知晓那女子的确有这般魅力,可他同样清楚这样的女子不会心属于自家皇帝,且不说凤国摄政王,南国战神将军皆有意于她,她本身就不会倾心于一位帝王,她是那么避之唯恐不及……可是现如今他只有这般安抚自家皇上,之后会如何只好顺应天命了。
“阿拂,终有一日,我会让安宁成为我的妻子,成为这君国的皇后,母仪天下!”君离捏紧信纸宣言,桀骜冷酷的眉目间汹涌着势在必得之色,帝威刹那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君拂唯有垂眸应言,敛下的眸中尽是吹不散的苍凉。
宁静的宅院里,安宁倚靠在床榻上无聊地翻阅书卷,寒气侵体外加掌风引发令自己的身子一度崩溃,好在有那位大夫,现在紊乱的气息已经开始平和下来,只是偶尔还有气闷和晕眩的症状,于是被勒令躺在床上休养。
“安宁。”南九息大摇大摆地走入房间,伸手毫不客气地夺走她手中的书随意地扔在一边,“身体没好还看什么书?”
目测自己是拿不回书,只好作罢无奈问道:“你每日往凤王府跑也不嫌累?”
“有什么好累的?”南九息随意地靠在床脚,“凤凌霄被琐事缠住,我来陪你说说话。”
安宁敛眉一笑:“明日我打算回皇国了。”
“明日?”他有些诧异,微微拧住眉头,“这么急做什么?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吃得消长途跋涉?”
“马上就是中秋,那一天我一定要在皇国。”
南九息看她笑得淡然,眸中隐隐含有泪光,不由心悸,轻叹一声倾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喃:“安宁,明明你一点都不弱,可还是让人心疼。”
安宁抿了抿唇伸手推开他打趣道:“别趁机占我便宜。”
南九息无谓一笑又靠回床脚:“有的占不占我是傻子吗?”
无聊地抛了个白眼又想到什么说:“此番回皇国定是另一番景象,南国只怕也不安分了,你?”
南九息扯扯唇角牵出一丝笑意,眸底却是深深浅浅漫开冷意:“一些不知死活的人罢了,还不劳我动手。”
“南国最近对你的传闻偏于不好,南国的皇帝怕是已经对你忌惮了。”
“功高盖主,哪个皇帝不在?”他应得漫不经心。
“你可有应对之策?”安宁微微挪了挪身子以便更舒适地躺着。
“我先静观其变,陪他们玩玩,再不知好歹南国也可以改朝换代。”见他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也不再担心。而南九息似乎犹豫了下才开口问:“安宁,你回去后真的当那女相?”
“挂名而已,难不成我要违抗圣旨不成?”
南九息静静凝视她浅淡的笑颜:“安宁,在你心里是不是喜欢凤凌霄多过我?”
安宁微微错愕,惊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他说着微微合上眼眸似乎很不愿回想起那一幕,她可知道那一天他看到她浑身浴血倒在凤凌霄怀里时,有多么绝望害怕?“安宁…你喜欢的是他吗?”
“不是。”安宁也疲倦似的闭上眼睛,低言,“那时候不论身边是谁,我都会那么做。”
幽深的瞳孔划过一抹亮光,但他似又想到什么沉问:“可是你仍然不会接受我,对不对?”
“……”安宁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南九息,苍澜大陆有万千女子倾心于你,为何偏偏要是我呢?
“我若知道原因,现在又何必这么痛苦呢?”他一脸惨淡的笑容,安宁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可他却蹭地站起身淡言:“你先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安宁看着那抹匆匆离去的身影,低声一叹,皇安宁,你是做了什么才沾惹上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