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晏身体微微前倾。
香气随之越发浓重。
林苗急急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就是座位。
她一屁股坐下,仰头警惕的盯着弯下腰来的罗晏。
罗晏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睛,抿着嘴憋气的样子,才刚升起的一点怒意瞬时化成一汪池水。
“你先忙,我已经搬回小楼,等你有空,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他倏地起身,迈着大步走了。
林苗长长吐了口气,颓然的靠上椅背。
即便理智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分手。
可在心底,她总觉得他们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可在刚才,看到那一幕,她不得不醒悟。
他们已经分手了。
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她双手捂脸,肩膀轻轻的抖着。
孟宇然从陪护病房出来,见她这般,又悄悄退了回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钱萌萌正扶着腰,在地上溜达,见他回来,诧异不已。
“苗苗好像在哭,”孟宇然小声道。
“那个傻子,”钱萌萌叹气。
她搭着孟宇然的手,继续溜达,“你待会儿给你表弟去个电话,跟他说,让他最近陪着点小心,别愣头愣脑的。”
孟宇然点头。
说起来,为了这个表弟的人生大事,他们夫妻真是操碎了心。
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泪。
护士过来,检测宫口开得如何。
孟宇然退去外面。
林苗已经控制好情绪。
见他过来,便问:“怎么样了?”
“检查呢,”孟宇然说着看向病房。
很快,护士出来通知,患者要去产房了
孟宇然叠声答应,就往里去。
“你去哪儿,”护士一把把他拦下,“在外面等着。”
孟宇然一呆,老老实实的巴着门框站着。
一旁,产房的指示灯亮了。
林苗看了眼,道:“生产还需要一阵子,你吃什么,我去买点。”
“随便吧,”孟宇然盯着灯,胡乱答着。
林苗其实也没心思吃,不过想着萌萌出来还需要他们照顾,就只能补充足体力。
她去医院门口买了点面包饮料,回来时见一富态老太太坐在孟宇然边上。
“张阿姨,”林苗拿了瓶水,送过去。
张曼接过来,见林苗一身狼狈,歉意道:“都是萌萌这孩子胡闹,刚才吓着你了吧?”
“还好,”林苗笑道:“萌萌很坚强,疼了也不闹,一直撑到医院。”
张曼点头,“这孩子胡闹是胡闹,不过大事上,还是挺沉得住气的。”
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不像这臭小子,关键时候就麻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
张曼力道不轻,孟宇然疼得龇牙。
林苗笑了。
作为婆婆,能护短到这份上,已经足够。
她拿了瓶谁出来,把其他的递过去。
“吃点吧。”
“吃不下,”孟宇然叹气。
“吃不下也得吃,”张曼凶凶的道。
“不然待会儿萌萌回来,你让我们两个女人搬床?“
孟宇然是怕了他妈,即便半点胃口都没有,也只得打开包装袋,用力咬着面包。
林苗笑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产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了,”孟宇然从座位上跳起来,趴到产房门口。
“怎么还没出来,”产房玻璃是反光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从过来就一直淡定沉稳的吴青焦急的踮脚张望。
终于产房里传出动静。
很快,一脸疲惫的钱萌萌被推出来。
身后,护士抱着才刚出生的婴孩,见到孟宇然母子,笑着恭喜。
“是个男孩,活泼得很。”
说话间,婴孩还伸展着腿脚,一动一动的。
“哎呦,我的乖孙,”张曼一脸疼爱的靠过去,宠溺的逗弄着。
孟宇然则跑到钱萌萌跟前,见她闭着眼睛休息,才转向正在摘口罩的医生。
“我老婆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医生道:“患者年轻,只要仔细养护,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那就好,”知晓母子都没事,孟宇然才彻底松懈下来。
他低头,朝钱萌萌一笑,脚下一软,晕了。
“孟宇然,”林苗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扯住他。
不想孟宇然太重,反而把她也带倒。
医生护士赶忙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扶起。
钱萌萌被惊醒,侧头问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病房,我们马上就来,”张曼挡住钱萌萌视线,柔声哄着。
钱萌萌几乎透着所有体力,那一动已是她全部力气。
护士将她退走。
“赶紧的,你老婆走了,”张曼踢了踢孟宇然,竟然还能晕倒,实在太没出息了。
孟宇然挣扎着起来,不好意思的看林苗。
林苗佯作没留意,急急追着钱萌萌去了。
钱萌萌这会儿已陷入昏睡,林苗看过,跟张曼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张曼望着她背影,点头,“小林这丫头真是不错。”
孟宇然赞同点头。
“你还有脸点头,枉你还是孟氏老总,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张曼一脸嫌弃。
“妈,那能一样吗?”
孟宇然很不服气。
生孩子的可是他老婆,他当然紧张了。
扶梯上,林苗的心空落落的。
回到宿舍,她半点不歇的收拾行李。
这两年,她基本没怎么添置衣服。
早前带来的,虽然没有破,但大多也都穿旧了。
收拾一遍,她抱着小了的衣服下楼。
舍管阿姨那里有捐献箱。
她把衣服尽数塞进去,拎着个小行李箱下楼。
“都搬完了?”
舍管阿姨从小窗子里探出头。
林苗点头,“阿姨,我走了。”
“好,”舍管阿姨笑着点头,缩了回去。
林苗望着上下几年的楼梯,压下那丝不舍,转身离开。
上了公车,她坐去靠窗位置。
窗外是大学的林荫路,好些选择暑假不回家的年轻男女并肩行着,有些手里还拎着零食,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望着他们无忧的小脸,林苗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罗晏,她甚至还幻想过,毕业以后,她要怎么跟他过日子。
却不想,只不过几个月,她和他便劳燕分飞。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场情深缘浅的游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