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势的原因,她先是看见一顶顶的圆帽齐齐显露,很快,是完整的队形。
估计是山路崎岖,个个都弃马步行。
正是东厂那帮煞神。
中间那个男子,正坐在一顶四人抬的宽椅上,身着紫色云纹长袍,外披深色大麾,眉目清淡面冠如玉,正是她口中的大魔头,薛纪年。
现场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但东厂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出奇的一致。
——你死定了!
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她的话。
花浅的反应是两眼一翻,直接倒地。
这次是真的晕了。
理智告诉她,这天观寺是个危险之地,在没弄清楚那帮魔头的来意之前,保持清醒应对万变,方为上策。
可理智归理智,实力不允许。
这一路连跑带滚的,早耗光了她所有力气,再乍一见到自己心中惧怕之人,通风报信,被逮现行,她还背后说人坏话!
心情激荡之下,眼前直接就黑了。
耳边是静仪师太的惊呼声:“浅浅……”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心中闪过四个大字: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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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花浅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脑壳疼得厉害,她闭着眼睛过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一天撞上两次那个活阎王。
哪里来的“好”运?
“公主要将浅浅带去上京?”
是静仪师太的声音。
“对。”
“贫尼觉得不可,浅浅自小在山野长大,向来没规没矩,去了上京那遍地富贵的地头,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如今又受了伤,长途奔波,如何使得。”
“静仪师父,你可别忘了,我也从小在这山野长大,在你心中,是否也一直觉得我没规没矩?”
这声音花浅熟悉不过,正是她好友殷玉璃。
“公主恕罪,贫尼不敢。”
殷玉璃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没错,可如今,要我独自一人前往上京,人生地不熟的,我这心里始终没个着落。”
“公主言重了,公主乃金枝玉叶,回宫之后,皇后娘娘便是您最大的靠山,以后是要享福的。”
“既是享福,静仪师父你为何不让浅浅跟我同行?我俩亲如姐妹,自然是要一同享福的。我还想过,等我在宫里站稳脚跟,便派人将大家都接去上京。”
边上慧明师太一听,赶紧眉开眼笑的上前:“多谢公主惦记。”
又对静仪师太道:“公主仁慈,静仪你何必拂公主好意。”
“慧明你可别忘了,浅浅不是我们天观寺之人,她的去向,我们谁都做不得主。”
“既是如此,便等浅浅醒来。”
静仪师太还想再说,可看殷玉璃拉沉下来的脸,抿了抿唇,被慧明师太拉出了厢房。
公主?
她这个好朋友竟然是公主?难道说,薛纪年就是为她而来?
“浅浅,你是不是醒了?”
花浅睁开迷蒙的眼睛,仰头望着殷玉璃,半晌道:“你是……公主?”
殷玉璃捏着手绢有些不好意思笑笑,点点头:“是。”
花浅捂着肩膀,吃力的翻起来:“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殷玉璃扶着她靠坐好,嗔道:“你又没问过。我怎么好意思突然跟你提这事,你少不得以为我想摆什么威风呢。”
她拿了个靠枕塞在花浅身后,又道:“再说,我这么个被流放的公主,有什么好提的。”
花浅一凛,堂堂一位公主,落魄到独自在这山寺里过日子,的确没什么好宣扬的。
她与殷玉璃认识不长,但相交甚笃,听得殷玉璃之言,心情也跟着低落一下,但很快,她又眼睛一亮,问道:“那个东厂提督是不是来接你的?”
殷玉璃点头:“对,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那位提督大人带来了圣旨,让我即刻回宫。”
“那这么说,是你父皇想你了。”
“不晓得。”
“哎呀,你别这样郁郁寡欢,你这是要进京,是要去享福的,开心点。”
殷玉璃勉强一笑:“谁知道呢。”
花浅安慰她:“再怎么说,你也是公主,总比在这山寺要过得好。”
殷玉璃忽略掉心底那丝不安,道:“但愿,对了,你可愿与我一同进京?”
花浅嘻嘻一笑:“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