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光大亮之后,薛纪年步出荒寺。
花浅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四处张望。讲真的,她活了十八个年头,最出轨的事就是拦路抢劫调戏美男子什么的。在她手上,鸡鸭鱼猪死了不少,但绝对没有半条人命。
自从跟在薛纪年身边,她这是三天两头见死人,每天都在刷下限,实在很刺激人。
屋外头除了一地的凌乱,并没有什么尸首,想来是锦衣卫打扫过战场。
花浅颇有深意的瞥了薛柒一眼,瞧瞧人家锦衣卫行事,兄弟挂了还知道要入土为安。哪像你东厂,随手往屋后一丢,叠罗汉一样的堆成小山,太不给死人尊重了,替你们卖命真是不值!
薛柒被她看的不明所以,向薛纪年道:“督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薛纪年眯着眼看了看残破不堪的野寺,道:“即刻启程。”
“是!”
看薛柒大手一挥,迅速的安排布置,花浅哑然,不等江律了?
薛纪年踱步往马车走去,花浅赶紧跟上:“督公,我们不等千户大人了?”
不,她是想说,不等救兵了?您都不数数自个儿身边的人马?比当初她打劫他时,少了至少一大半!
上京之路还没走完一半哪。
薛纪年拍了拍马辕,道:“等不到了。”
“他死了?”
薛柒:“……”
薛纪年轻笑一声:“那倒没有,只是江律既然提出离开,就没有想着回来。”
花浅:“……”
亏她对江律还挺有好感,没想到他竟干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昨天还说是皇帝指派来保护她,啊呸,竟然跑得这么快!
“昨晚我们是临时起意歇脚在此,对方都能盯上门来,想必此去京都一路,他们早布好了埋伏。”
薛柒阴沉着脸,衬得那条刀疤更加吓人,他低声问道:“督主,我们该如何?”
薛纪年没说什么,待马车车帘落下之际,薛柒听得一声清朗的回应:“改走水路。”
马车内,花浅蹭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督公,你是怎么猜到那个锦衣卫不会回来了?”
她就想不明白,江律要是想逃,为何不在昨晚刺客来犯之时直接逃了,干嘛还要拼命守一波?
薛纪年指指她的脚边,花浅一愣,随即想起自个儿脚边的位置有个暗格,她手脚利落的蹲下来,从里面掏出桌几茶具,一一铺在薛纪年面前。
前几日,她看薛柒就是这么操作的。
薛纪年手执青釉梅花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花浅倒了一杯,花浅赶忙接过:“多谢督公。”
水竟然是热的,也不知道薛柒怎么办到的。
“江律此举,无非是讨我一个赦令,如今奉本督之令前往调兵,他日自然没有人说他玩忽职守,也才更方便沈夜替他开脱。”
提到沈夜,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花浅。
奈何花浅半点没接收到,她的脑子还沉浸在他方才的话里,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对,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你成全了江律,那谁来成全我们?
聚精会神想退路的花浅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不久,那间她曾待了一晚的荒寺便火光冲天,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浓烟升腾。
坐在车辇内的花浅始终没有探头往后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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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风渡是一个小渡口,从荒寺出来走了不足一个时辰,花浅便看到一条宽阔的大河。
辰时刚过,一夜大雨之后,竟然出了太阳,阳光不是很强烈,洒在平静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一艘乌蓬船停在河边,随着水波微微起荡。
一对祖孙正在打水,瞧见一众人,停了手中动作。
薛柒示意手下前去问询,对于这艘船,花浅有些疑惑,坐得下这么多人?
刚想问问船家,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客船,谁知还没开口,便见前去洽谈的那个番卫唰的抽出长刀,利落的抹了那老头的脖子,反手又是一刀,那小孩也倒在水里。
花浅震惊的瞪着他,看着他将长刀在那老头身上抹了抹,抹净了血迹,才若无其事的返身回来向薛柒回禀:“回大档头,此去不足百里,便是靖宁地界,那里……”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花浅截住:“你为什么要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