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安然忙点头,吩咐盛小星,“小星星,叫大舅姥姥。”
大舅妈念叨了一声‘小星星’三个字,忽然回过神似的瞥了盛安然一眼,“叫什么大舅姥姥,听着跟骂人一样。”
“那不然叫您什么?”盛安然有些局促。
童年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大舅妈向来刻薄,她小时候最怕的就是她,要不是外公护着,那会儿真是见一面胆子要吓破一次。
“大省了,舅姥姥就行了。”
闻言,也不等盛安然吩咐,盛小星便奶声奶气的冲着大舅妈叫了一声,“舅姥姥好。”
大舅妈向来淡漠冷酷的一张脸上有一抹暖色一闪而逝,俯身朝着她招了招手,“来,走近点我看看,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用了。”
盛小星看了盛安然一眼,得到示意之后,乖巧的走了过去,大大方方仰起头给大舅妈看。
“舅姥姥,您看,这样够近了吗?”
大舅妈眉眼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舅姥姥?舅姥姥不是野兽也不是毛毛虫。”
“因为家里像你这么大,或者比你大些的小一点的孩子都怕我。”
“真的吗?”盛小星瞪圆了眼睛,像是听说了什么奇闻似的,一本正经道,“那你们家里的小孩子胆子也太小啦,爸爸妈妈不可以把小孩子教的这么胆小的,以后还怎么保护家人啊!”
“哈哈哈,那应该让你去教教他们。”
大舅妈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爽朗,二十多年来,盛安然从未见过大舅妈笑的这样开怀。
笑了一阵,她拍拍盛小星的手,站直了身子看向盛安然,
“这丫头对我的脾气,以后就把她交给我怎么样?”
盛安然不明就里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孩子是你背着盛家那些白眼狼偷偷在国外生的,说到底没名没分,孩子父亲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深究,但是这么待在你身边不合适,你才二十出头怎么嫁人?我不想死了以后到地下没办法跟你妈交代。”
大舅妈说话向来直白,只是这番话一说,吓得盛小星缩到了盛安然的身后,“我不要跟妈咪分开,妈咪的男朋友很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他,舅姥姥你不用担心我妈咪的终身大事。”
大舅妈看了小丫头一眼,接过话茬来,
“你跟郁南城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有个不明不白的儿子,要不是你自己也有个女儿的话,我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现在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自己也想想清楚,郁家的事情也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最好等我调查清楚再考虑。”
盛安然抿着唇,像个听训的晚辈似的,老老实实听着大舅妈训导,竟没一点儿要反驳的意思,内心暗忖童年阴影辐射年头之长久。
正说着,墓园大门方向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听了大舅妈的后半截话后,在原地顿住,“她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不必这么麻烦去调查。”
盛安然一怔,诧异的朝着远处望去,便看到郁南城牵着郁景希走来。
郁景希一见到她,立刻挣脱郁南城朝着她飞奔而来,跟盛小星两个人欢快的打闹在了一起。
大舅妈转过身,站在盛安然的前面,面色冷淡的将郁南城打量了一番,“盛唐集团的少总裁,郁南城是?”
郁南城很少遇到不把他当回事的人,偏偏盛安然周围这样的人层出不穷一次两次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您是?”
“我是谁你先不用管了,我刚刚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跟安然结婚的想法?”
一听这话,盛安然心中一紧,怔怔的看向对面。
郁南城面色从容,不紧不慢道吗,
“是。”
“既然这样,那我倒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了。”大舅妈的气势不在郁南城之下,颇有将门之后的风范。
“您问。”
这一来一回的,郁南城也大概猜出这应该是盛安然家里威望很高的长辈。
“大舅妈,算了,我跟他……”盛安然试图拦着,她跟郁南城还在冷战期,好几天都没说话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到那边去说。”大舅妈直接无视了她,和郁南城肩并肩朝着墓园门口走去。
上了车,商务车厢里响起女人沉稳冷静的声音,
“第一件事,你儿子的母亲是谁,我需要知道安然跟你结婚以后潜在的威胁,如果前妻总惦记着孩子,日子可没办法过好。”
“我没结过婚,不存在前妻。”郁南城毫不掩饰,坦然道,“至于孩子的母亲是谁,目前来看,他只认安然一个。”
大舅妈眉头一皱,眼角余光看到俩孩子一左一右揪着盛安然不放的画面。
似乎是他说的这样。
“好,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跟安然结婚的话,关于财产,你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这个问题相比较第一个,问的更加直白。
郁南城都迟疑了一下,他的确还没考虑这么多,但是现在考虑也不是来不及,
“安然的性格,他不会愿意在家当家庭主妇,我的财产有理财顾问在管理,如果她愿意管也可以调配到她的账户。”
“如果有一天离婚呢?”
“我也会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一般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说不会有离婚这样的事情发生。”大舅妈不冷不热的看着他,目光锐利,“怎么,还没结婚,你就有跟她离婚的想法了?你可别动脑筋以为安然家没人。”
“感情是无概率事件,我不能保证全部的感情,就算可以保证我的,也不能保证她的,所以在此之外,我只保证我最能保证的物质条件。”
“……”
大舅妈朝着车外看去,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两个小孩围着盛安然玩的不亦乐乎,在这庄严肃穆的墓园竟也不觉得违和,她问了许多问题,最后,郁南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既然您这么关心安然,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在盛家寄人篱下,您从未管过她?”
她还没回答,却觉得郁南城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有一双成熟男人的睿厉眼睛,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她就是不想盛安然步她母亲的后尘,在温室里长大,年纪轻轻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只想着逃避,逃避不得最后连命都折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