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
主屋别院内。
容情将容家住安顿在这儿。
门推开,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满脸憔悴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男人。
这个人,也曾疼过她,爱过她,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后来,桓儿被人迫害,成了弱智儿,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他教育她,栽培她,把她当做新一任掌权者培养。
那时她心里虽然对权势没有什么欲望,但她仍旧很感激他,因为她总觉得父亲这是爱重她。
这些年来,她培养自己的实力,牢牢稳住了嫡系在家族的地位,也默默为父亲跟弟弟铲除了许多敌对者。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粒棋子,一个为弟弟挡灾的盾牌。
昔日那所谓的慈父,不过是她一叶障目,自欺欺人罢了。
容家主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在容情身上扫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过来送我上路的么?”
容情的脚步顿住了,缓缓收回了想要跨进去的右腿。
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他连伪装都不屑了。
瞧他现在看她的眼神,活脱脱地在看自己的死敌。
确实,他是该恨她怨她,若不是她引来陆氏兄弟,他与大伯之间的对决不一定会输。
即使输了,容氏也还在容家人手里,而不是被陆氏给霸占吞并,最后兄弟两成为容家的罪人。
“我从未想过做家主,也没想过出卖容家,是你不相信我,对我起了杀心,这才惹恼了陆西弦,
原本我想请江酒出面医治桓儿,等他康复后将家族交给他,我带着乐乐远离容家的权力中心,
可您为什么要撕破脸皮呢?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一个牺牲品给舍弃掉?”
容家主的身体狠狠哆嗦了起来,眼里划过一抹疼痛的光芒,隐隐透着悔恨。
她说她不想做家主,还说准备请江酒医治桓儿,这些他不怎么相信。
但她有一点没说错,如果不是他把她逼入绝境,陆氏兄弟不会出手干涉容家的内务,容氏也不会分崩离析。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他怎么歇斯底里的控诉,也挽回不了败局了。
倒不如讨回这丫头,用亲情绑架她,让她把陆氏控制的势力全部都交出来。
她去求陆氏兄弟,想必陆氏会放容家一条生路的。
这场对决,只是老巢受了损,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分部并没有遭受多大的冲击。
只要陆氏不打击容家,放容家一马,他相信不出十年容家又能恢复元气。
“阿情,我知错了,是我糊涂,干了蠢事,爹地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容氏传承了千百年,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呀,我也是鬼迷心窍,才想着将家族交给那个智障,
如今桓儿治不了了,你帮爹地重整家族,这次我一定扶持你上位,可好?
你是容家的嫡女,家族的兴衰有你一份责,看在容氏将你养大成人的份上,你帮我这一次。”
容情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悲凉,听起来令人莫名的伤感。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挥霍他们之间的亲情呢。
“即使没有桓儿,你也不会将家族之位传给我的,我知道你从旁系挑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准备扶持他上位,
所以容家主,你可千万别再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姿态,真的挺虚伪的,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继承人的人选,
当然,这些身外之物我也不稀罕,只不过我被自己的至亲骗成这样,心有不甘,
你不必再浪费口舌了,我会让陆氏打压容家剩余的势力,这片祖宅,我暂时保留着,你们就在里面终老。”
说完,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容家主见她如此铁石心肠,眼里划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他顺手捞起桌面上的水果刀,起身就朝容情扑来。
陆家那小子不是在乎这臭丫头么,那他绑了这臭丫头,然后用她去威胁陆二少。
有她在手,他就不信姓陆的那小子不乖乖听话。
他不但要陆氏兄弟停止对容家的打击,他还要陆氏承担容家这次变故里的所有损失。
有陆氏相助,他想不出一个月,容家便可恢复元气。
容情察觉到了背后散开的浓郁杀气,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她没让陆西弦继续打击容家,她剩下的那些势力正在对容氏进行整顿。
她想等桓儿治病归来后,一定能让容氏慢慢步上正轨。
这里,毕竟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啊。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她敬爱了多年的父亲,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想要她的命。
心里仅剩的那一丝对亲情的眷恋彻底湮灭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身后响起一道重物落地声。
她下意识想要转身,整个人突然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陆西弦带着凌乱的喘息,浑身颤抖不止,箍在她腰间的胳膊紧了又紧。
“容情,你怎么回事?居然眼睁睁看着他捅你。”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很想开玩笑似的说一句‘我背后没长眼睛啊,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对上他那双微红的眸子,她渐渐没了底气。
刚才那一刻,她确实有些自暴自弃,想着这条命是父母给的,他们既然想要,那就还给他们。
如今对上他惊魂未定的目光后,她心里升腾密密麻麻的悔意。
容情,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
乐乐还在外面等着你去救,狗男人也还等着娶你呢,你怎么能为那凉薄的亲人葬送自己的命?
陆西弦见她不说话,一下子急眼了,恶狠狠地道:“你要是再敢轻生,我杀你全家。”
好可怕好暴力的威胁哦!
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呢。
“我知道你会救我,所以我不用自己出手呀。”
陆西弦见她这番俏皮模样,所有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褪去伪装,他发现他喜欢的姑娘是如此明艳动人,没了往日的清冷,生动中带着几分娇俏。
想着想着,他心里一阵荡漾,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朝她的别墅走去。
“阿情,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