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睁着眼睛看他，这话说完，两人对视着眼睛，俱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真的是苦中作乐。
他们的经历简直惊人的相似。
“这之前，我虽然被秦家人伤透了心，但是我一直不曾对秦奎下狠手，虽然心中无比的失望和恨，但他毕竟养育我十六年，是我的父亲，我依旧想要从他那里要一份公道。
后来他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我的心也越来越凉，他扒了我娘亲的墓，他在白云山栽赃嫁祸我，我也曾自我怀疑，是不是我根本不是秦奎的女儿，但我只是怀疑一下，没想到会是真的。”
秦臻想到她知道真相时候那一刻的感受，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没关系，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过，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萧凤栖握紧秦臻的手，眉宇间带着逼人的锐利。
这世上，若有一人，知道你所有的秘密，让你不至于孤独绝望，这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
秦臻知道，萧凤栖说话，说到做到。
这些人……
她知道萧凤栖说的都是谁，她默了默，斟酌半晌才开口道，“阿裴，若有那一日，你放萧泓宇一命可好？”
这话落下，屋内静默。
萧凤栖凤眸中闪过冰雪般的锋芒。
他看向秦臻，他心上的这位姑娘眉宇间是坦坦荡荡，也是化不开的愁绪，她的坦荡在于，她跟萧泓宇之间已经结束，她的心和情谊都给了他，他能感受的到，也不会否认。
她的愁绪在于，萧泓宇虽是伤重了她，可却是被蒙在骨子里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真相。
这也是秦臻内心悲凉的原因。
的确，在这一场生命大戏中，他们三个都是被玩弄于手掌的。
但事情的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
他想萧泓宇死，这个想法从未改变过。
“臻儿，你可知，若有那一天，不是我不放过萧泓宇，而是他不放过我。”
良久，萧凤栖开口。
“不会，阿裴，在此之前，我们将火寒蛊解了，他就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了。”
秦臻道，话落，却也叹一声，“其实我也有些恨他，恨他伤我，负我，可回过头去看，他又何其可悲。”
至少她跟萧凤栖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一人被埋在骨子里。
“阿臻，我说的不是这个，母蛊虽在萧泓宇的体内，我的生死被他左右，但这件事我从未放在眼中，左右不过一条命，若真有那一天，这些人都要跟着陪葬。
我说的是你，若他有一天知道你是秦臻，那才正是他疯魔之时。”
秦臻抬起头，眼中一片复杂。
却想不到，今日一席话，他日一语成谶。
“本王的这位六皇兄，这些年一直清雅温和，伪装的极好，更是不会轻易与人结怨，这之前，你多次寻他麻烦，他都顾忌到你是君家女儿，且忍下了。
然云安寺之后，他却是不管不顾，誓要为‘秦臻之死’报仇，今日在秦家，就已看出，他想要你的命。昨晚云安寺之行遇到的杀手，君将军遭到刺杀，你今日去往秦家，前脚进后脚萧泓宇便已经赶到，已经说明，萧泓宇与秦奎已经联手，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秦臻闭上眼，她又何尝不知？
她轻磕上眼，眸光悲凉。
伤口一抽一抽的疼，时刻提醒着她之前经历的事情。
“臻儿，我的人回复，红毒蝎已经找到，不日便会带回来。”
秦臻蓦的抬头。
“萧凤栖，你……”
她不知该说什么，却忽然的听到这个消息，内心的感动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
红毒蝎是炼制真言丹的一味最重要的材料，极其难寻。
当初她跟裴翎提了一下，中间两人生了诸多误会，却没想这些日子萧凤栖竟是一直在默默做这件事。
“我知秦红霜是梗在你心头的一根刺，将她拔掉了，你便也了了心头之憾。”
萧凤栖道。
“萧凤栖，谢谢你。”
秦臻语气郑重，发自肺腑。
秦红霜这个人的确是让她睡不得安稳，食不得下咽。
有时候想想，她要是没有萧凤栖帮她，她能怎么办？
她不够狠厉，不够阴暗，也没有杀过人，空有一身仇恨，可是她要的又不仅仅是秦红霜的死亡，而是真相和她的清白。
说她执拗也好，说她倔强也罢，可她就是想要留了清白在这人世间。
她秦臻，站的正，行的直。
“跟我不必说谢谢。”
萧凤栖道。
不过一句话，秦臻都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最初那般害怕和想要远离的男人，会成为她重生后最大的依靠和救赎。
当初那个孤傲疏冷、眉眼狠厉的男人，如今眼中尽是她的影子。
***
砰砰。
敲门声响起。
外面冯晨的声音响起。
“应该是绿竹来了。”
秦臻道。
却没想，冯晨领着一个陌生的小丫鬟进来，十二三岁的年纪，脸蛋圆圆，脸颊上长着几颗小雀斑。
秦臻脸上闪过一道疑惑，抬头看向冯晨。
“君姑娘，你那个叫绿竹的丫鬟崴了脚，下不了地了，所以我就去冯家调了个丫鬟过来，她叫二丫，小丫头还算激灵。”
那叫二丫的小丫鬟忙冲着秦臻行了个礼。
而秦臻听到冯晨的话，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只道，“绿竹那丫头就是整日里大大咧咧的，小事不注意，她的脚崴的严重吗？”
“有点儿严重，伤筋动骨一百五，怎么也要养些日子。”
冯晨道。
“也是。”
君绯色点了点头。
她这个人其实不愿意用不熟悉的丫鬟，她跟绿竹都那般熟悉了，大多事她都是亲力亲为，但这个叫二丫的丫鬟是冯家公子的一片好心，她便也接受，毕竟她如今这般模样做什么都不方便。
跟萧凤栖说了这么久，秦臻身体有些受不住，便有些困了。
萧凤栖便让秦臻睡下，他跟冯晨出了屋子。
竹林院中，夏风拂动，竹叶刷刷而响。
清风站在两人的面前，“主子。”
“怎么回事？”
“君姑娘的那个丫鬟，绿竹死了。”
萧凤栖瞳孔一缩，“谁干的？”
“据查到的消息，是在六皇子府出的事儿，属下去将军府得知绿竹惨死的消息，就顺藤摸瓜查了一下，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君姑娘昏迷之后，君家人派了人去请主子过来，但冯老提议将六皇子也请过来，因为实在不知君姑娘是为何原因昏迷不醒，但没想那个叫绿竹的丫鬟去了六皇子府被虐待了一番，回到君家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死了，且死状极其凄惨。”
听到清风的禀告，萧凤栖冷笑了声。
“君绯色救了他萧泓宇的命，他却杀了她的丫鬟，就是不知道真相大白那天，他能不能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