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鼻息间传来腐臭的味道,需的人屏住呼吸才方能进入。
秦臻三人进去以后,看守便恭敬的行礼,点燃了地牢内的蜡烛,便映照出了牢内的情形。
臭味是从关押云藏和阿鹰的牢房中传来的,他们被关在这里,因为楚琉影对他们二人厌恶至极,所以自也吩咐了不必好好照顾他们,每日送点儿吃的不死人就行。
所以这吃喝拉撒都在铁牢里,可想而知那个味道了。
阿鹰的双手被斩断,这会儿都用布包着,那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这些天他被折磨的瘦了很多,脸上胡子拉碴的,唇瓣干的也起了皮,看起来挺沧桑,至于云藏躺在阴影里面生死不知。
但秦臻知道云藏是活着的,因为每天都有人过来查探,若是死了早就往上禀告的。
只是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阿鹰听到声响,在黑暗中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秦臻。
她站在那里,跟这里的阴暗和腐臭格格不入。
他焦急了,甚至没想到秦臻真的会过来,忙大声喊道,“君姑娘,你救救主子,我有关于你儿子的事情跟你说。”
不提小墨还好,一提小墨,心口疼的人简直喘不上气来。
楚琉影也沉了脸,怒声道,“阿鹰,你是想死?”
还敢提这件事。
他跟姜凌风忙的抬眼去看秦臻,就怕她受到大刺激,见她脸上血色有些褪尽,更是怒不可遏。
“别理他,我们走,反正我们要离开了,这几天就将他们处理了。”
楚琉影不耐烦道。
他声音不大,但是暗牢也不大 ,阿鹰肯定是听见了。
他眼睛红的厉害,耳边又传来主子的哼哼声,自那次中风之后,主子不能动,不能说,就连吃饭都做不到,他双手被斩断,勉强咬牙活了下来,每次送来的饭食都是他想尽办法一点一点儿喂进主子的嘴里,他没有别的愿望,就想主子活下去。
可是这几天,主子饭都吃不下去了,只能喝点儿稀的,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一直哼哼,脸上神色也是痛苦。
所以他才强烈要求想见一面君绯色,但一连几日都没能如愿,却没想今日真的见到了。
听到楚琉影的话,听到他要处理了他们,要跟君绯色离开,他顿时就急了。
“君姑娘,等等,你不想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吗?”
大概是真的急的不行,当即急切喊道。
秦臻原本就没打算走,但是被楚琉影带的脚步动了一下,大概被阿鹰看在眼里,所以以为她是要离开,当即喊出声来。
秦臻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僵硬住。
她抬起眼,眉眼朦胧,“你说什么?”
便是楚琉影和姜凌风也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还是楚琉影最先反应过来,他都怒了,眼中满是戾气,一掌朝着阿鹰挥去,“你在说一句试试,是不是真的想现在就死?”
他是认定了阿鹰是在胡言乱语!
转而看向秦臻道,“别信他,他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咱们走。”
楚琉影后悔死了,就不该带秦臻过来,这个阿鹰是不是有毛病,再拿小墨刺激秦臻一次,她还能不能坚持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而秦臻却好像没听到楚琉影的话,她抬起脚朝着铁牢走去。
她不顾鼻息间的腥臭气息,眼尾都泛着红,一步一步的走向铁栏,姜凌风和楚琉影对视一眼,便只能拧眉担忧的跟在秦臻的身后,他们自是不会相信阿鹰的话,只当他是在耍阴谋诡计,所以双眼都是警惕,尽管他已经残废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直到走到阿鹰的面前,秦臻才开口。
她看起来尚且平静,但没人知道她如死水般的内心升起的一点儿希翼。
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相信一会儿。
阿鹰看到秦臻一步一步走近,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看一眼躺在地上已经迷糊不太好的主子,他咬了牙,出声道,“君姑娘,您的儿子他还活着,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是想求你饶了主子,主子他已经这样了,而我亦是成了残废,不求别的,只求余生都守着主子,伺候他到终老。”
阿鹰道。
他承认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是此时已经别无所求,只求能够给主子伺候终老。
因为主子在他心里是父亲般的存在,如果他不在了,他便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件秘密本是要被带进土里,永远都不会告知于对方的,毕竟她将主子害成这个样子,云家也已经覆灭了,可是他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主子死去,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断了气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说了出来。
秦臻看着他,那双清凌的眼此时一片冷凝和哀恸,像是黑黝黝的黑夜,望不见底,那里面是被痛苦凝满了沉黑。
她看着面前的阿鹰,这些天的牢狱生活和病痛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个人样,胡子拉碴,脸颊受到凹陷,被斩断的双手伤口处理的并不好,发出一阵一阵味道。
这个人有多狠,她一直知道。
其实不该相信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该相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扬起一片希翼,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呢?
“秦臻,你不会相信他?你别被他骗了,他现在不知道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你别相信他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你要是真的被他蒙骗了,他的目的可真的是达到了。”
“就是。”
楚琉影焦急出声,姜凌风也赶紧附和。
“你信不信本少爷现在就杀了你!”
楚琉影怒瞪阿鹰,抬脚就想打开铁栏的门,是真真的想现在就弄死他,免得他弄幺蛾子。
秦臻是真的经不得刺激了,一个人到底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苦难面前站起来。
就在刚刚,秦臻才得知萧凤栖已经离开了,此时她的内心必然苍茫和难过,如果再受一次刺激,他都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琉影。”
但是秦臻出声,喊住了他,也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只是抬起眼看向阿鹰,“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吗?”
她幽幽询问,也不等阿鹰回答,只继续道,“这世上有死法千万种,我会让你的主子用最痛苦的方法死去,而我却能让你活着,日日对着他的身体,生不能,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