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慌乱,随即快速镇定下来,道。
;小姐刚才说有事要与殿下商议,让奴婢来找殿下,可现在突然不见了,奴婢担心,小姐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
翊陵衍审视着侍女的神色,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对方也有事瞒着他,没说实话。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翊陵衍对身边的棠垣吩咐一句:;让影卫一起,四处秘密寻找,尽快找到舒宁!
;是!
……
江封缨忍着怒气,借口要去方便,带着侍女离开了人群。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她转过身,就一巴掌抽在了侍女脸上。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初安还好好的!
侍女白着脸,一脸惊异和慌乱:;不可能啊……
;主子,奴婢确实已经下了药,而且能保证中途没有出现任何差池,八姑娘也确实把那掺了毒的酒喝下去了……
;那她为什么没反应?!江封缨整个人都有些暴躁起来。
两次失手,让她完全失了耐心。
;奴婢……奴婢也不知……
江封缨一掌拍碎了旁边的观景石,宣泄了心中的怒火,这才稍微冷静了几分。
;让人去盯着,这美人酥根本没解药,她若是真的吃了,不可能没反应。
;要么就是她早就发现了,故意让我们以为她吃了。
;要么,就是她用了什么办法,强制压下了毒性,暂时没有爆发。
;是,奴婢这就让影卫去盯着。
看了一场戏,又戏耍了江封缨,矜天心情不错的,吃着眼前的美食。
宗政漓妖在旁边陪着,翊陵澈和翊陵辞这对双生子,又跑过来和两人凑一桌。
还有徐玄楚和秦鹿弈也跟着一起。
本来宁时阑几人想过来和矜天坐一桌的,可看到翊陵澈几人也在,就没有过来了。
一个是不够坐,还有一个,是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说他们有意攀附宗政漓妖和夜王府的人。
直到宴会结束,江凌月和翊陵渊都没有出现。
江凌月的侍女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至于翊陵渊,他本来就喜欢躲清闲,所以宴会上看不到人,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宗政漓妖凑到矜天耳边低语:;初初,你说那是什么药,居然如此厉害,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影。
;……矜天怀疑宗政漓妖是故意在她面前开车,可是看着他单纯好奇的模样,又找不到证据。
沉默了一瞬,矜天道:;是美人酥。
之前喝入口中,虽然没有味道,可她本来就医术过人。
再没有味道的毒,入了她的口,也能现原形。
所以一尝,她就知道,这药和原身在小江村时,中的药一模一样。
她之前制作的解毒丸,药效特别大,别说各种毒药,就是像美人酥这样的毒,也是能解的。
否则她也不会只拿解毒丸,却钓无生谷谷主这条大鱼了。
宗政漓妖眉头一蹙,眼底飞快涌现一抹阴沉之色。
美人酥,他自然是听过的。
这毒,可算是所有令人无法自控的药里,最阴毒的一种。
不但没有解药,中毒之人,还必须与人欢好,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本来见初初准备自己动手,就想着任由她,自己就不管了。
可现在,宗政漓妖却不准备真的任由矜天。
他准备暗中查出是谁,等矜天下手后,他再去补刀。
敢对他的初初用这样恶毒的药,他定要对方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矜天还不知道,身边的小孩,已经在脑补各种狠辣的酷刑了。
宴会结束,矜天就回府了。
知道江封缨的人在暗处盯着,她也没有理会。
直到对方踏入天下阁,被院子里隐藏的那批半神高手发现,被当场击毙了。
这是矜天曾经下的命令,无论是哪一路的人,敢踏入院子窥视,格杀勿论。
江封缨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回自己的影卫。
不得已,又派去了一名影卫探听情况。
结果,依旧有去无回。
这一下,她终于坐不住了。
;完了,她一定知道了……
江封缨沉下脸,眉眼染上了一抹阴郁和忧虑。
若是矜天跟她撕破脸怎么办?
倒不是江封缨怕了矜天,而是害怕被祖父知道。
承国公一直提倡家和万事兴,不许任何人窝里横,对付自家人,一旦发现,定然要严惩。
这边,一直到大半夜,江凌月才恢复了清醒。
可因为折腾了许久,她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根本没力气动弹。
看着身边睡着的人,她脸色难看的迅速后退。
翊陵渊第一时间醒了过来,见江凌月戒备的看着他,便无奈的笑了笑。
;抱歉,当时你抱着我,让我救你,我因为时常出入风月场所,所以对相关药物,还算熟悉。
;你当时已经流鼻血了,那状态,跟中了美人酥很像,若是不救你,你会死的,所以我……
;你放心,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会对你负责。
江凌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透着一股子褪去血色的苍白。
她狠狠的闭上眼,似乎不太愿意面对眼下这状况。
翊陵渊见此,沉默了一瞬,敛眸道。
;我知道你心仪二哥,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可以发誓,今日之事,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去,你可以放心。
江凌月自然不会甘愿放弃,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翊陵衍,而选择眼前这个留恋花月场所,红颜知己无数,人生除了女人就是痴迷武功,没有任何追求抱负的。
她要成为最尊贵的人,甚至想要谋夺皇权,成为南武国第一位女帝。
翊陵渊显然不符合她择偶的标准,甚至,若是她真嫁给翊陵渊,只会让她离目标越来越远。
各种利弊,在江凌月脑海里迅速闪过。
很快,她就有了决定。
但她自然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以免得罪了翊陵渊,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越是,江凌月迅速积满眼泪,这才一脸哀伤的抬起眼,看向翊陵渊。
;三殿下,我……
;你救了我,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没命。
;又或者,可能已经被背后之人任意羞辱。
;可我……
;我一直爱慕二殿下,这一生,也从未想过,嫁给二殿下之外的人。
;如今我已不是完璧,只怕今生都与二殿下无缘,若是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一生,我宁愿孑然一身,永不婚嫁。
翊陵渊闻言,眼底浮现一抹心疼和怜惜,神色复杂的看着江凌月一瞬,才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因为中了背后之人的算计。
;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况,你和二皇兄本就两情相悦,若是因为这意外,就错失了彼此,实在可惜。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这一生,都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和二皇兄,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们本也应该是一对。
;可是我……我……江凌月神色越发哀伤痛苦起来。
翊陵渊安慰道:;难道你宁愿和二皇兄从此错过吗?
;这件事情是有转机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翊陵渊起身穿上衣服,再次保证:;只要你过了心里的坎儿,你就能继续和二皇兄在一起。
;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今日的事,也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你放心。
翊陵渊离开屋子,眼底的怜惜之色便在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幽暗诡谲。
他唇角微勾。
今日这样的结果,正合他心意。
江凌月在翊陵渊离开后,脸上的哀伤和痛苦,也瞬间荡然无存。
眉眼阴郁中,透着几分厉色。
;主子。
影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凌月收拾妥当,走出来,靠在影卫身上,疲惫道。
;先回府。
……
这些天,江封缨一直坐立不安,睡不安稳,连续忐忑了三五天。
发现矜天待在自己的阁楼里,根本没有来找她麻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终于松了口气。
;小姐,看来八姑娘还不知道对她下手的人是小姐您。
听了侍女的话,江封缨心中却有些没底。
;或许吧,若真是如此倒还好,就怕她明明已经知道了,却隐忍不发,准备出阴招。
;最近都小心着些,让院子里的人都戒备起来。
就在江封缨处于戒备状态好几天后,凤三回来了。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矜天身边,而是先悄无声息的去了江封缨的房间。
将矜天给的毒药,洒在了江封缨平日擦脸的细粉里。
那毒药呈粉末状,洒在细粉里,瞬间就融化,与之融为一体,根本不需要手动均匀。
凤三确认看不出丝毫痕迹后,就迅速将东西还原,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整个过程,他完全如过无人之境。
院子里暗处隐匿的一群影卫们,根本什么都感知不到。
凤三回来时,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回天下阁,同样是隐匿的踪迹,突然出现在矜天面前的。
就连院子里那十几名半神,都察觉不到丝毫不对劲。
书房里只有矜天一个人,竹溪和画灵,矜天让她们去各自忙去了。
凤三出现,矜天半分惊讶都没有,头也未抬的问。
;事情都办妥了?
;回主人,都办妥了。
几人神色微变,差点崩人设。
你才是聋子!
你全家都是聋子!
;一个世家公子,满嘴粗俗,不知礼仪,没有教养,我作为当事人,自然要教教他怎么好好说话。
说到这里,矜天看向了卫浅悦。
;我认为,对于没有教养的人,我也不必保持我的教养。
卫浅悦被怼的脸色涨红,一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矜天,。
矜天却不再理会她,转眸,看向了周知意。
;你若是觉得,被人骂贱人,不算过分,不应该被管教,那我一会儿可以找一群人,围着你,一直叫你贱人。
;……周知意两眼一懵,表情龟裂。
脸色在顷刻间,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瞬间成了调色盘。
矜天再次转移视线,看向了柳静婉。
柳静婉对上她含笑的桃花眼,背脊一僵,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不等她反应,矜天就已经开口了。
;我那不是偷袭,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打人。
;有话好好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这得是个人。
;你若是觉得,张口闭口骂你,叫你贱人,你也能跟他好好说话,那我今后见到你,就直接称呼你为贱人,也算是我们彼此之间,打招呼的友爱方式了。
柳静婉嘴角一抽,尤其是听矜天一口一个贱人的说辞,指甲直接陷入了掌心肉缝里。
几乎用尽全力,她才保持着仅有的理智,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搞定三个后,矜天看向了最后一个,讨伐她的紫衣少年。
赵润安不由挺直脊背,不甘示弱的和矜天对视。
目光清冷无比,仿佛只有这样,能彰显他是对的。
矜天轻笑起来。
在赵润安黑脸时,出声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了,何况我们都是年少的孩子,大人不好插手的,容易被说以大欺小。
;我可不是那种,在外面惹了事,就回家找大人哭鼻子的怂货。
赵润安:;……
很好!
很强大!
你厉害!
众人:;……
卧槽!
小姑娘是要上天啊!
好伶俐的一张嘴。
好玲珑剔透的心思。
这话一出,若是王易奇之后跑回家告状,让家里的大人出面,那岂不就是当众承认,自己是个怂货?
风阳伯府的小少爷是个怂货,这丢脸的,可不止王易奇一个人。
而是整个风阳伯府。
所以,但凡风阳伯不是个愚蠢的,就算知道儿子被欺负了,也不能明面上冲去江丞相府里,找矜天麻烦。
而且,今日这件事情,如矜天所说,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和纠纷,只能小孩子自己解决。
大人,不方便插手。
否则,就是以大欺小!
矜天这小姑娘,几句话,就把所有涉事的人给套住了。
让几人都不能寻求外援。
这等谋算和心思,若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那他们家那些熊孩子,岂不是成泥沟里的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