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忽然说:“等下,等我把样式剪好,戏服你就可以先带回去了。今天晚上连夜赶工。你明早就可以过来取衣服。”
朱晓华心头一热,直赞叹这王麻子裁缝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不过看到这些零零散散的面料碎片,朱晓华还是有疑问,这舞台服装做工复杂,目前八字还没一撇,仅仅一个晚上,王麻子能做出来吗?
从他委托王麻子制作衣服到现在,已经过去不止两个晚上了。
朱晓华有点不敢相信这王麻子的话。
朱晓华担心他中途又碰到难解的问题,耽误自己的进度。朱晓华说:“这件戏服就暂时留在你这里,我明早一并来取。”
王麻子没有再劝阻,说:“要是不着急用的话,就先放我这里吧。”
第二日清早,照相馆刚开门,朱晓华便早早地叫起妹妹朱晓燕。
朱晓华说:“我去一趟王麻子裁缝铺,很快就回来。如果有人来拍照,你让他稍等片刻。”
妹妹点头答应,利索地拿起扫帚、簸箕,开始打扫卫生。
朱晓华去了裁缝铺,店铺大门紧锁,裁缝还没有来。
他不得不在门口等待了二三十分钟。
约半个小时后,裁缝姗姗来迟,手里拿着还没有缝制完的衣服。
朱晓华无语,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裁缝匆匆打开店铺门,对朱晓华说:“还要再等我一会,还没有缝制完。”
朱晓华有点想骂人。
朱晓华就知道这王麻子说话不怎么靠谱,他想问:“昨天说好今天早晨做完的,衣服就做成这样?”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王麻子打开店铺门后,便埋头到缝纫机前,疯狂地踩着缝纫机赶工。
半晌才对朱晓华说:“随便找个地方坐,马上就好了。”
朱晓华见他马不停蹄地疯狂踩着缝纫机,让针头在衣服上扎过一道又一道,不由得担忧起来,心想,这样慌不择路地赶工,赶出来的衣服质量真的会好吗?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这王麻子有点生气。
这人之前答应两天做完,结果两天到期的时候就只是几片还没裁剪完的面料。昨天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早晨就交衣服,结果还是没交。
而且早晨还起来晚了,到现在都还在缝制。
朱晓华不由得叹气摇头,感叹道:“现在的人啊,也太没时间观念了。说过的话,又不算数了。”
裁缝埋头干活,仿佛没听见朱晓华的话。
渐渐地,太阳出来了,阳光洒落裁缝铺前的街道。整个街道上也热闹起来了,上学的、上班的,卖早餐的,吃早餐的,人群来来往往,嬉戏打闹、叽叽喳喳。
朱晓华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只觉饥肠辘辘。他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本来以为过来直接取了衣服就能走,没想到一来,就在这里坐了近一个小时了。
有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正是妹妹朱晓燕。
她满头大汗地赶到裁缝铺前,问:“哥,衣服好了没?又有几个人找你拍照。还有昨天来过的一个。”
从海鸥照相馆到这里骑车要十多分钟,朱晓燕跑步过来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这些人至少半个小时前已经到照相馆了。
在这里半个小时里,说不定又有人前来。
朱晓华一拍大腿,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要耽误正事了。
朱晓华对裁缝说:“要不先把那件戏服仿制品给我,我先用着。”
裁缝一顿“咔咔咔咔”之后,停下了踩缝纫机,利索地找到剪刀,剪掉衣服上的线头,又用牙齿直接咬掉长出来的线头,说:“好了。”
他把衣服抖落开来,展现在朱晓华面前。
看到衣服的瞬间,朱晓华的气消了大半。
白色的长裙、配着金色的绣边,金色的条纹,这件衣服简直太美了,跟他在郑城人民大礼堂看到的一模一样。
朱晓华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复杂的衣服,居然是在王麻子刚才猛如虎的操作中制作出来的。
他又仔细瞧了瞧衣服的几处针头,每一处都很扎实,有些地方处理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像是赶工做成的。每一针都很细腻,很贴切。
妹妹朱晓燕看到衣服的瞬间,也惊叫起来:“太好看了,简直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王麻子一脸歉意地说:“衣服做工比较复杂,我前两天一直不敢动刀,就是想替你节省点面料,保证一次做成功。
“本来答应好昨天晚上连夜帮你做出来,结果小女儿吃坏了肚子,疼得死去活来,我后半夜紧急送她去看大夫,今早刚刚才从医生那里回来。”
听到王麻子的解释,朱晓华先前对他那点抱怨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朱晓华掏出六十块钱,交给王麻子。
按照先前的约定,衣服总共八十块钱,做衣服时先付了二十,此时再付剩下的六十。
王麻子接过钱,数了三十块,把剩下的三十块又还给朱晓华,说:“本来我替人做衣服是从来不会少收的。不过这种衣服头一次做,做得比较慢,耽误了你的工夫。另外,我算了下成本,也没有到八十。就先收你五十块吧。”
朱晓华拿着手里的钱,没有再推辞。
这件衣服虽然比较贵,但这点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既然裁缝主动认错,减免费用,自己也不便再多提。
他瞧着这件崭新的衣服,不由得对裁缝肃然起敬起来。
眼前看似不起的王麻子,手艺了得,还不贪财,简直是难得一见的优秀匠人。
朱晓华想,如果以后有合适的业务,还会找此人来操办。
朱晓华谢过裁缝后,拿着衣服出门。
他惦记着照相馆里的情况,骑上摩托车匆匆回去。
直到下车后,他才发现,那件曲艺团假冒伪劣的戏服没有拿。
朱晓华对妹妹朱晓燕说:“你恐怕又得跑步去一趟王麻子裁缝铺了,刚才走得匆忙,曲艺团的那件仿制品没有拿。”
朱晓燕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干,她从摩托车上下来,蹲到路边,说:“哥,你不早说,害我又跑一趟。我腿好酸,让我歇息两分钟。”
她蹲到地上后,就完全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