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家,就见她大哥在院子里劈柴。
陈大树瞅见她就连连招手,高兴道:“小桑啊,你可真是咱家的摇钱树,咱们的炸花生和炸豌豆都卖光了!”
陈小桑听得高兴,赶忙跑过去问他:“大哥你怎么卖的呀?”
“去县学门口,那儿不都是富家公子吗,我就让他们尝,他们尝了,都要买,单单今儿一天,咱们就卖出去这么多。”
说着,比了个六。
陈小桑惊奇:“六百文?”
陈大树高兴地点了头。
今儿是头一天,家里没敢多做,不过明儿他多卖点。
他对着陈小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跟别人说了啊。”
大柱二柱互相看一眼,他们都知道了。
陈小桑高兴地点头:“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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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奔到厨房,这会儿李氏正在厨房带着四个儿媳妇剥花生。
瞅着陈小桑和两个柱子,就把他们招呼过去洗手。
“三柱呢?”
陈小桑把书包放在椅背上:“他被郑先生留下来单独补习啦。”
偶尔郑先生会把三柱留下来补习,大家也都习惯了。
李氏拿了个湿布巾帮她擦了脸,问她:“今天在学堂听不听话啊?”
陈小桑心虚地别开眼,“我一直很听话的,娘,咱们家的花生和豌豆好挣钱呀,明天多卖点吧?”
提到花生和豌豆生意,屋子里的女人们笑眯了眼。
“没想到零嘴还这么挣钱,早知道多种点了。”大树媳妇感叹。
二树媳妇倒是满足:“咱家就这些人,种多了花生蚕豆,反倒种不了多少粮食了。”
几个女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再说,地窖里还有不少花生和豌豆,够他们卖一阵子的。
正说得起劲儿,三树媳妇抓住李氏的胳膊,咬紧嘴唇道:“娘......我好像要生了......”
李氏可是有丰富经验的人,一看儿媳妇的神情就知道她是阵痛。
她搂着三树媳妇,安抚道:“还早,别急,有我们呢。”
扭头吩咐二树媳妇:“你赶紧煮些鸡蛋和热水。”
二树媳妇应了一声,跑去灶台忙活。
李氏和大树媳妇、四树媳妇把三树媳妇抬进屋子,顺道招呼大树去喊三树回来。
大柱二柱都见过好几个弟弟出生了,一点也不怕,还讨论上了:“五柱要出生了。”
陈小桑反驳:“也许三哥生的是闺女呢。”
大柱二柱一脸羡慕:“那她也能吃鸡蛋和白米饭。”
陈小桑也觉得她家跟别家不同,对女孩要更喜欢些。
想来想去就觉得是家里男孩太多了,女孩稀罕。
他们这么想,赶过来的刘老头可不这么想。
被喊来的刘老头坐不住,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往三树媳妇在的屋子里看。
跟他一起转的还有三树,转得陈老汉头晕。
他懒得跟院子里闲坐着了,搬了凳子去厨房,帮着剥花生。
剥两颗,就得往自己嘴里塞一粒花生米嚼巴。
陈小桑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吃:“会拉肚子。”
陈老汉咂摸着嘴巴:“你不是学医了吗,回头我拉肚子帮我治治。”
说着,又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
陈小桑指着花生米道:“这些能卖好多钱。”
陈老汉舍不得吃了,把烟杆往腰上别好,帮着小桑剥花生。
剥的都是钱啊都是钱。
陈老汉才美上,三树慌慌张张冲进厨房,都要哭出来了:“爹,我媳妇难产了!”
陈老汉顾不上剥花生了,匆忙跑出去。
陈小桑探头往外看,院子里乱成一锅粥了。
她丢下花生跑出去,拽了她爹的衣服提议:“请徐大夫来看看我三嫂吧。”
“不能看!”刘老汉惊呼:“生孩子怎么能让男大夫看?”
才说完,屋子里响起三树媳妇的惨叫。
刘老汉脸都白了,巴巴看着屋子里,又是急又是怕。
陈小桑急了,拽着陈老汉的衣服:“爹,我三嫂好疼的,三嫂和孩子都好可怜啊!”
“让男人看了身子,我闺女往后怎么活哟!”刘老汉是一百个不愿意。
女人生孩子,都是村里女人互相帮忙,就算难产了,也是找接生婆来帮忙。
能闯过去,算她命大,闯不过去,就去见阎王爷。
没谁家生孩子要请男大夫看的。
三树急得满头大汗,听着自个儿媳妇的惨叫,他心抽抽地疼。
一向闷头闷脑的他这会儿说话都带了哭腔,对刘老汉道:“看就看吧,我不计较,春兰的命最要紧。”
陈小桑帮腔:“三嫂最重要!”
刘老汉急得直跺脚:“哪有女人难产找大夫的哟!”
陈小桑好气啊,这是什么亲爹呀,她三嫂太可怜了!
陈老汉沉默了好一会儿,瞅瞅三树,又瞅瞅张着黑葡萄般眼睛看着他的小桑,心里很不得劲。
一咬牙,喊了旁边的陈大树:“你赶着牛车去拉徐大夫,要赶快来!”
陈大树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去套牛车。
陈小桑松了口气。
刘老汉急了,一把拽住陈大树:“不成!我不能让我闺女以后抬不起头做人!”
陈老汉不客气得用烟杆子敲在刘老汉胳膊上:“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这一关没闯过去就见阎王爷了,哪还能管以后的脸面?”
“春兰身子好,能扛过去......”刘老汉还在挣扎。
陈老汉可不管他,扭头喊二树:“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套牛车找徐大夫!”
陈二树赶忙去后院的牛棚里套牛车,赶着往外跑。
刘老汉急得挡在牛车前头,硬是把牛车给逼停了。
说什么都不能让闺女以后没脸见人。
陈三树急得去拉他:“爹,你就让开吧,春兰等不了啊!”
“她撑得住,咬牙就能撑过去!”刘老汉咬牙道。
才说完,大树媳妇端着一盆血水匆匆从屋子里出来,脸色煞白。
三树顾不上老丈人了,冲过去焦急问她:“春兰咋样了?”
大树媳妇急得不行:“孩子不知怎么横在肚子里,娘给她揉了半天卡着出不来,三弟妹流血了。”
一番话跟个雷一样在陈三树头顶炸开了,炸得他两眼泛花。
陈小桑急得拽着她爹的手:“爹,我不要三嫂有事!”
陈老汉搂着她,冷着脸对刘老汉道:“春兰嫁到我老陈家,就是我们家的人,我现在就要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