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爹羞红了脸,却很不服气:“我才学了九天,晚上不能连,白天还得赶路,肯定只能弹到这地步。
正常人学个十来天,都跟我差不多,凭什么沈大郎学十来天就能完整得弹一首乐曲?”
客栈里众人不懂乐曲,只觉得修文爹说的有些道理。
想想也是嘛,若是十来天就能学到这程度,乐师也就不难当了。
陈小桑想了想,便道:“这大概就是天分吧。”
陈子都:......连大郎都能说有天分了么?
“你胡说,我儿子这么有天分的人,弹到他这个程度,都花了一年多!”
修文爹怒目圆睁。
这也是他一直觉得沈大郎是老手的原由。
陈子都嘴角直抽抽,他忍不住道:“他真是初学者。”
“不可能!我们镇上学琴的稚童,想熟练弹琴,都得学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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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爹可是亲眼见过不少的。
陈子都悲愤了。
这哪里是指责,明明是夸赞啊!
疯狂夸沈大郎啊!
他当年那般有天分,都没被人这么夸赞这么嫉妒过。
陈子都无语往天,眼圈酸涩。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陈小桑却摇头:“你们镇才多少人,学琴的孩童又有多少人呢?我家先生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大郎意味深长地瞅着她:“郑先生说的话还挺多。”
陈小桑“嘿嘿”笑着,压低声音嘀咕:“郑先生讲课时嘴巴就没听过呀。”
这话却让修文爹惊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的天赋也不算什么?”
陈小桑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过。”
修文爹点头:“我就说我儿子天分很好,乐师都这么说。”
陈小桑便道:“那你让你儿子弹一曲让子都哥听听呗。”
陈子都收了情绪,便道:“若是你儿子真很有天赋,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介绍好乐师教导他。”
当然,那得极高的天分。
至于这个熊孩子的性子嘛......
陈子都摸摸下巴,真送去拜师了,那师父自是能把熊孩子的性子磨好。
到时候,他白得两个人情......
陈子都越想越高兴,只觉得自己要赚大发了。
修文爹一听,便知道自己找回面子的时候到了,他拉着儿子坐在琴边,高兴道:“儿子,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修文便自信满满地擦了眼泪,小手在琴弦上拨弄着。
陈子都越听,神情便越扭曲。
陈小桑也忍不住咧嘴。
这就是他们一直吹嘘的天分么?
虽然不至于捂着耳朵,但真的不好听呀。
显然修文父子不是这么想的,修文弹完,站起身很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修文爹也斜着眼看陈子都:“我儿子才学了两年琴,便能弹到这个程度了,很有天分吧?”
“就这琴技,竟然学了两年?”陈子都心里的盘算落空,便很不给修文父子脸面:“我家大郎,学十天都比你儿子弹得好!”
陈子都这个气哦,他在期待什么?
修文爹愤怒:“我们镇上两位乐师都说我儿子有天分,只要好好培养,往后能成宫廷乐师!”
陈小桑很肯定问他:“你家在镇上很有钱吧?”
“那是,我在镇上有五间铺子。”修文爹很自豪。
他家在镇上可是名门。
陈小桑叹口气,可怜地瞅着他:“乐师夸你儿子,你会给好处吧?”
“他们教导得好,我儿子有进步,当然要给好处。”
陈小桑点头:“说几句夸赞的话,就能得到钱,多轻松呀,叫我也愿意夸赞你儿子。”
修文爹傻眼了。
他原本是想让儿子读书考科举,无意中发现他儿子对琴兴趣,便找了镇上一个会弹琴的人教导他儿子。
那人总跟他夸他儿子,他才转而让他儿子学琴。
原来他儿子天赋平平吗?
修文爹不想相信,而是看向陈子都:“我儿子真没天分?”
陈子都摇摇头:“当个兴趣吧。”
修文爹失魂落魄,只觉得这些年的精神支柱一下没了。
他摇摇晃晃想要往楼上走。
一旁的修文也被吓着了,亦步亦趋跟着他爹。
沈大郎却对着不远处道:“我的一百两记得给我。”
修文爹可算找到发泄口,扭头不敢置信地对沈大郎大声嚷嚷:“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你的一百两?”
“这是我应得的。”沈大郎丝毫不为他的愤怒动容。
修文爹咬牙,连连点头:“好好好!老子有钱,一百两是吧,给你!”
他愤怒地冲过来,把钱袋子拍在沈大郎怀里,咬牙切齿道:“都给你!”
沈大郎葱白的手指把钱袋打开,里面正好有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拿出来,又将钱袋子递还给修文爹。
修文爹气急了,还不要剩下的钱。
陈小桑便劝沈大郎:“大郎哥收着吧,反正没钱住客栈的是他们,没钱吃饭的也是他们,到时候找个破碗,就能一路要饭回家了呀。”
众人:“......”
修文爹默默把钱袋子收回来,气呼呼往楼上走。
没走几步,他“哇”一声哭出来。
他太委屈太难受了。
修文被吓得也“哇”一声哭了。
客栈掌柜傻眼了,赶忙去扶修文爹,把他送回房间。
陈子都忍不住嘀咕:“从来只听说惊才绝艳的人劝退别人,还没听说......”
他瞅一眼沈大郎,见他勾了唇,陈子都硬是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父子两一走,大堂里的客人们都围了过来。
一个个夸起沈大郎:“只学十天琴就这么厉害了?以后不会也考上宫廷乐师吧?”
陈子都忍不住道:“他考不上乐师的。”
就沈大郎的天分,能通过科举的音律考试就不错了,还想考上乐师?
他陈子都都考不上。
有人不满:“那个孩子学了两年都没他弹得好,这还叫没天分?”
“你到底懂不懂乐曲呐?”
陈子都这个气啊,指着自己反问他们:“我不懂音律?他还是我教的呐!”
众人便看向沈大郎。
沈大郎点头。
众人沉默了一下,有人先开口了:“你都这个年纪了也没考上宫廷乐师,可见天分不行。”
“这是嫉妒自己弟子了?”
大家越夸越起劲儿。
他们都没学过音律,可别人弹琴好不好听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