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光景,万一咱去过不好咋整?”李氏忐忑。
这还是她头一回出远门,这一出去就是去京城,心里总归不安。
陈老汉挥挥手:“那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咱的好日子才显出来呐!”
李氏这才安心些:“早该让小桑过来给咱说说话,这一路得多难熬啊。”
被念叨的小桑这会儿正拉着云苓讨论这些日子她治疗的病人。
云苓被她折磨得脑壳都是疼的,只得问她:“小桑啊,你不累么?”
“不累啊。”
“师父累了,咱的马车都跑了快一天了,我腰都快断了。”云苓揉揉自己的腰。
陈小桑双眼发亮:“师父,我帮你扎针吧,一会儿就好了。”
云苓一听就连连摆手:“马车晃成这样,你还怎么扎针?”
别到时候扎她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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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桑很有信心:“我早就练出来了,可以扎针的。”
云苓才不信她,说什么都不答应。
她不愿意,别人愿意啊。
几个树媳妇没连着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一个个晕车晕得厉害。
陈小桑给这个扎完给那个扎,忙忙碌碌竟然天就黑了,他们还没走出丰都县。
大家一商量,还是决定找家客栈先住。
房间不够,只能大家挤一挤。
陈小桑被分到跟云苓一间,陈小桑顺势帮她扎了针。
几个柱子一开始还很高兴,看这也稀奇,看那也稀奇。
可再稀奇,赶路也是疲累的事儿。
三天后,他们就蔫儿了。
到第五天,他们已经觉得浑身不自在了,纷纷来找陈小桑扎针。
陈老汉认为他们太闲了,便让沈大郎教他们功课。
沈大郎能拒绝么?
可以,但是他爹不让。
于是沈大郎从听陈阁老讲课,变成给几个孩子讲课。
当然,这里头最难受的还是大树媳妇。
她肚子才刚刚显怀,马车上又不舒服,她难受得紧。
陈小桑只能帮她揉揉这儿,按按那儿,可对大树媳妇都不管用,她简直是一路吐到京城。
陈大树心疼得不行,一直帮她顺背:“媳妇,城门到了,咱不用赶路了,你放心吧。”
大树媳妇顺着往外看,是长长的队伍,她有气无力道:“还没看到城门呐。”
“大嫂,我们真的到京城了,只是京城排队的人多,咱们得等很久才能进去。”陈小桑乐呵呵道。
这一路赶来,她也累了。
到京城,他们就能安顿下来,还能好好歇几天。
大树媳妇高兴地坐起身:“真到京城了?”
“到了到了,大嫂要看看么?”
大树媳妇当然想看,她牵着陈小桑的手钻出马车。
陈大树赶忙拉住她们,自己放好凳子,才扶着她们下马车。
瞅见高大的门楼,大树媳妇嘴都合不拢了:“这就是京城呐?门楼也太气派了!哎哟,这是建得多高啊!”
不只大树媳妇,老陈家其它人也都下来了,仰头望着隔得老远的城门,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陈小桑已经是第二回过来,早见过这些了,当然也就不在意。
“这就是京城啊。”
“哎哟,这城门怎么能建这么高?”
“这得花多少钱呐!”
陈阁老被他们带得心情也好起来,他乐呵呵道:“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自是要气派些。”
“这可不是气派一点呐!”陈老汉感叹:“我们村的青砖大瓦房全加在一块儿,也做不起来这么高的门楼啊!”
陈小桑道:“三分之一都做不了。”
“五分之一都做不了。”沈大郎纠正道。
大柱可算从马车里跑出来了,瞅见城门,就忍不住跳起来:“京城!我们可算到京城了!”
“咱可以吃饭了么?”二柱兴冲冲从后头赶过来。
陈小桑回头应道:“前面还排了不少人,我们还得等着呐,没那么快。”
二柱小小地失落了下,便又被来到京城的喜悦冲淡了:“我们可算到京城了!京城这么多好吃的,咱可以慢慢吃!”
三柱双眼发亮:“听说京城学院很多,读书人也很多。”
陈阁老满意地点点头:“京城的学院都不错,大郎在读的东林学院就不错,你若是努努力,保不齐也能考上。”
这可是他的曾外孙,他自是更看重几分的。
陈小桑问道:“咱回去这么久,东林学院还收大郎哥么?”
沈大郎心一紧,底气很不足:“我请过假了。”
“可你也没请这么久啊,要是东林书院把你开了怎么办?”陈老汉围过来。
沈兴义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很无所谓道:“那正好,以后跟我一起打猎卖猪肉。”
陈小桑惊了:“兴义叔还要卖猪肉?”
“我总得有个谋生,还是卖猪肉好啊,不操心,能挣钱。”沈兴义霸气道:“最要紧的是腰杆子硬,不求人。”
云苓打了个哈欠,撩开帘子道:“你还不如给我当护卫,我挣了诊金分你一星半点的,也够你过日子了。”
沈兴义双手抱胸:“你还愿意看病?”
“这儿可是京城!都是达官贵人,有钱得很。我随便看个病,就能有好几百两,日子得过得多好!”
云苓可是兴致勃勃。
达官贵人日子过得舒坦,最怕的不就是死么。
为了活命,别说几百两了,几千两都好说。
要是看个病能有一千两,她就能买好几棵人参补补。
越想,云苓双眼越亮。
天冬高兴得不行:“师父,你要好好看病了么?”
“那是,白花花的银子你师父能不挣么?”云苓拍拍天冬的肩膀:“天冬啊,等师父挣钱了,给你取个漂亮媳妇回来!”
天冬简直热泪盈眶。
早知道他师父来京城就会变勤快,他们上回就跟小桑一块儿来了。
陈小桑问云苓:“一会儿进京城后,师父要给人看病么?”
“这一路也太累了。”云苓一手压着肩膀,努力转动了会儿,道:“我先歇着,你们到了再跟我说吧。”
说完,将帘子一放,顺势就躺下了。
眼含热泪的天冬顿住,好一会儿才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值得,不值得啊!
陈小桑都看乐了,正犹豫要不要安慰天冬,二柱已经找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