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没立马答应,反倒是问他:“不知老伯拿去有什么用处呢?”
“我瞅着这个瓶子好看,想照着烧几个大些的果脯罐子。”
沈大郎点头:“徐伯想花多少钱买呢?”
如今的沈大郎负债累累,他第一要紧的就是挣钱,一点儿文人的高傲都没有。
老徐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道烧出来有没有人买,不能给太多钱,你看五百文怎么样?”
一个废画能卖五百文,沈大郎很满意。
他看了眼陈小桑,见她没吭声,便答应下来了。
老徐很高兴,立马拿了五吊钱给沈大郎,把他们送上马车,扭头就去烧瓶子。
把两人送回家,吴家大哥不急着走,反倒去找了李氏,跟她闲聊,顺口把今儿带陈小桑和沈大郎去定做瓷瓶子的事儿说了。
见李氏不意外,他才安心。
回到家,又把事儿跟他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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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家还真奇怪,由着几个孩子往外撒钱。”吴家大哥感叹。
吴家老掌柜拨弄着手边的算盘,随口道:“你以为是撒钱,保不齐是往家里捞钱。”
吴家大哥一点不信:“那么小的瓶子,除了给小丫头玩过家家用,还能装什么。”
两百个小瓷瓶子,得近二十两,两个孩子眼也不眨就花出去了。
他就是平日里进二两银子的货,也得左想右想。
吴老掌柜道:“他家开医馆,保不齐装药膏呐?既然买这么多,肯定有用处,只是咱们没想到。”
吴家大哥一想,装药膏不用定制这么复杂的瓶子吧,不是白白多费钱嘛。
这话他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瓶子约好要一个月后交货。
陈小桑当然不能闲着,跟沈大郎一商量,决定先去找傅家老爷买药材。
沈大郎很不赞同“商量”两个字,因为陈小桑是直接喊他一块儿去。
等医馆最忙的两天过去,陈小桑坐着沈大郎赶的牛车到了傅家门口。
傅老爷又没在,接待他们的是傅夫人。
傅夫人让人上了不少糕点,招呼陈小桑吃。
见陈小桑吃得跟小松鼠似的,她心情可算好了些。
她勉强扯了个笑容,问陈小桑:“小桑找我家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小桑放下糕点,对着傅夫人咧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傅夫人,我们是来买药材的。”
傅夫人以为她是为了医馆的药材来的,便道:“医馆生意这么好啊,比往常卖的药材多些。”
因着陈小桑好几次找过来,傅老爷都不在,傅老爷便把给陈小桑供药材的事儿交给傅夫人管着。
傅夫人是个细心的人,两个月下来,她就摸清楚医馆一个月要多少药材,这会儿有些惊讶。
“不是医馆,是我们自己买。”
傅夫人双眼一亮:“小桑,你跟婶子说说,你是不是要做新药了?”
沈大郎觉着不对劲,傅夫人太期待了。
“不是药材,是给女人用来擦手擦脸的东西。”
陈小桑的应话,让傅夫人很失望。
她拿了帕子擦脸,想掩盖自己的失态。
陈小桑也察觉不对劲,便问她:“婶婶不开心吗?”
傅夫人赶忙笑道:“我高兴着呐,等小桑你做好了,也送我一些啊?”
那话,说得软绵绵没力气。
陈小桑扭头看向沈大郎,见他也拧了眉头,陈小桑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
傅夫人觉得自己没什么心力去应付两个孩子,就喊来管家,让管家记下陈小桑要买的药材。
虽然没精神,她还是连声交代管家:“把药性好的挑给小桑,记得便宜些。”
等管家走了,陈小桑和沈大郎准备要走了,疲惫的傅夫人却带着他们去自家院子转悠。
傅家的院子不小,四周连廊连起来,院子中间种了不少好看的花花草草,一看就是精心伺候的。
不过再好看,连着转六圈也看腻了。
陈小桑憋不住了,问傅夫人:“是不是傅思远不听话惹夫人生气啦?”
傅夫人叹口气:“思远最近很懂事,郑先生还夸他进步很大。”
“夫人为什么不高兴呢?”
傅夫人当然不会跟两个孩子诉苦。
她连连摇头,苦笑道:“没事,小桑啊,你们最近怎么样呐?”
“我家很好,五哥娶媳妇了,我家还买了八十八亩田地呢,我大嫂还孵了一百多只小鸡,让我们家的长工帮着养,还有好多鸭子,等长大了,我送给夫人吃。”
傅夫人没想到一段日子没顾上,老陈家变化这么大。
听着陈小桑兴致勃勃说这些,她心头的郁闷消散不少。
傅夫人乐得扭头问沈大郎:“大郎家呢?”
沈大郎应道:“我家也买了四百亩田地,不过是借的钱买的。”
四百亩田地!
傅夫人惊呆了:“那得好几千两吧?”
“我们买的便宜,还好。”
再便宜也得近万两啊。
傅夫人看得张张嘴,忍不住道:“谁家这么有钱,能借你好几千两呐?”
沈大郎垂了眼眸,应道:“我爹一个朋友手头有钱,就借给他了。”
说借就借,这朋友不是一般人呐……
傅夫人心头一动,追问他:“你爹的朋友不怕你还不起债么?”
沈大郎跟着陈小桑来过她家好几回,傅夫人是知道沈大郎家里的情况的。
几千两银子,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
借他家钱的人肯定也知道。
这样都不怕,一出手就是几千两,怕是……非富即贵啊……
陈小桑道:“大郎哥已经考上秀才了,往后会考举人、进士,肯定能还上的。”
傅夫人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
秀才?
她瞪大了眼问沈大郎:“你已经是秀才了?”
得到沈大郎肯定的回答,傅夫人默默闭了嘴。
单单一个秀才的名头她是不吃惊的,可再想想沈大郎的年纪,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家思远,就比沈大郎小一岁,连《大学》都没学透,更别提去考秀才了。
想到自己儿子,傅夫人直磨牙。
难怪老爷总打骂思远,她也想打了。
陈小桑瞅着傅夫人快把手帕扯成两半了,凑近沈大郎,低声问道:“傅夫人好像不伤心了,她变生气了。”
“大概是傅思远的学业太差了。”沈大郎很淡定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