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秘境的一瞬间,江千舟渡劫期的修为就被压制到元婴,紧接而来的,是盛昭牵动光影的一剑。
带着邬钰的手笔,破空袭来。
剑上的光影折射出盛昭狠厉的双眸。
江千舟被逼退几步,才拔剑抵挡。
而此时,盛昭仅一步就能晋升元婴,他用着邬钰教他的剑术,未必不能战胜江千舟。
刀枪剑鸣声骤然炸响。
江千舟与盛昭有来有回,打了酣畅淋漓的一战,愈是比试下去,他就愈对盛昭感到心惊。
这等天赋,着实让他眼红。
最后,江千舟扯动了一下手上指环,盛昭顿时一个踉跄,剑网出现破绽,被江千舟抓着后,遭到不留情的狠攻。
一瞬落败。
盛昭气喘吁吁,全身无力,被江千舟抓着手,按在树上,手中的尤延也被对方随手丢到地上。
盛昭说几个字就喘一口气:“满意吗?”
他问的是方才一战。
江千舟眯眸,有些神经质地勾起唇:“我很满意,你的天赋居然好到能与我打得不相上下。”
盛昭累得不想说话,轻“嗯”了声就俯下身,他将头抵在江千舟的肩上,微微喘着气。
一口一口的热气呼在江千舟的颈边,勾起一阵直冲心底的痒意。
他捏住盛昭的后颈骨,让人抬起头:“做什么?你莫不是忘了你的道侣?”
盛昭挣扎,想摆脱江千舟的手:“我就靠一会儿,太累了。”
江千舟低声:“你撒什么娇?”
但他还是松开手,静静让盛昭靠着自己。
他们姿势亲密得仿佛才是真正的道侣。
江千舟一下又一下捏着盛昭的后颈骨,又时不时去顺盛昭散乱的青丝。
就像给他的小狐狸顺毛一样,这种感觉奇异得好。
盛昭歇够了,突然出声:“把链子解开。”
硬得不行,他来软的。
盛昭:“我跟在剑尊身边,哪里也不去,这链子形同虚设,不如就解开它?”
江千舟:“本尊会信你?”
盛昭:“秘境内危机四伏,我也不识路,我想跑也跑不了。”
江千舟不语。
盛昭抬起头,侧过脸,他的唇虚贴在江千舟耳侧:“就信我
一回,怎么样?”
江千舟在盛昭蹭了蹭自己的肩窝时,缴械投降,解开了链子。
盛昭把玩着金链:“这个怎么用?”
江千舟:“用灵力在上面覆个印记即可。”
盛昭恍然,又问:“用处呢?”
江千舟不语,心中隐隐有个声音,让他不要告诉盛昭。
盛昭:“无趣。”
盛昭用灵力仔细一探,指扣内测隐隐浮现一个印记,一般而言,只有江千舟主动去除,他才能覆盖新印记。
但他恰好有一枚极其珍稀的易主灵符。
盛昭不动声色地偷梁换柱,他牵住江千舟的手:“走,剑尊。”
江千舟没有多想,正转身,身后就传来熟悉地“咔哒”一声响。
回眸就看见盛昭慢条斯理地带上那金色的镂空指环,而他的腕上扣着那个细绒镶边的镣铐。
江千舟眉眼一瞬沉下:“放肆!”
盛昭轻轻勾动一下指环。
江千舟瞬间步伐不稳,他出了糗,脸色愈加冰寒:“你怎敢——”
盛昭笑:“如今我为刀俎,你乃鱼肉,我劝剑尊还是收敛一二。”
江千舟受此大辱,怒意重重,却不得不忍耐。
盛昭笑了笑:“现在剑尊可以告诉我,它的用处了吗?”
江千舟忍着怒,道:“你心神操控,金链便可隐于虚空,只是我们二人不可相距三尺远。”
“指环可以控制我的走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用处了。”
盛昭若有所思:“剑尊原来真的只想拴住我而已。”
江千舟冷哼:“本尊没有那种特殊癖好。”
盛昭笑:“可惜,剑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千舟冷眼。
盛昭又勾动了一下指环,在江千舟怒视下笑了笑:“好玩。”
盛昭用笑意盖住眼底的杀意,若不是确定江千舟不能被这链子束缚住实力,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对江千舟下手了。
可惜。
盛昭叹了口气,才腾出空去看现在身处何地,他环视周遭一圈。
一个寂静无声的密林,四周高大的树木环绕。
他想了下梨鸿说的话。
他记得,秘境内只有一处有密林,那便是西边,外围与内围的交界处。
运气不错。
“可以走了,剑尊。”盛昭这次没有去牵
江千舟的手,而是率先走出几步。
他特地没有将金链隐藏,镣铐上锁着的白衣修士,就像是盛昭手中的一条狗。
江千舟面色阴沉,但他修为被秘境压制在元婴,根本解不开这个金链。
他怎么就一时不察,被这只烈性狐狸用利爪挠伤了脸,还被他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盛昭走了几步,突地停下,目光犹如利箭般看向树顶的枝桠出,在他的视线逼迫下,一只形似松鼠的灵兽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灵兽娇娇小小一只,绿眸濡湿,绒毛细软,蓬松的大尾巴微微翘起,看了一眼,便像害羞般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脸。
盛昭即便知道是它的伪装,也仍是有些意动,:“梨鸿说得不错,秘境内的灵兽可爱至极。”
江千舟看了一眼,内心毫无波动,冷嗤一声:“它的爪子比你的剑还要锋利。”
盛昭:“剑尊真没情趣。”
他探出手,想去诱引那动物跳到他手心来。
腰间的尤延却蠢蠢欲动,他当然知道危险,可他想试探江千舟。
不管江千舟救还是不救,他都有尤延在手,不慌。
那松鼠见他伸手,绿眸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大尾巴却遮遮掩掩不肯放下,似在犹豫。
演够了,方才一脚蹬到枝桠上,向树下又一个被他外表蒙骗的天真猎物蹦去。
又能饱餐一顿了。
枝桠被它一蹬,顿时裂开一个大缝,蠢蠢欲动地即将往下掉落。
江千舟眼神一瞬变了,他眯起眸,拔剑抵挡,边喝:“愣着干什么?!躲在本尊身后来!”
他话音刚落,盛昭立马乖乖站到江千舟后面。
盛昭勾唇,他赌对了。
松鼠在半空中直接扭身转换方向,跳到江千舟臂上,狠狠留下一爪。
白衣霎时染血,血肉模糊。
江千舟忍下喉间闷哼,灵力护体,击退灵兽,再挥一剑。
他干脆利落,一剑割下了松鼠的脑袋。
“啪嗒”一声,松鼠睁大眼的脑袋跟身体掉在了地上层层堆叠的落叶之上。
鲜血四溅,血腥味弥漫开来。
不妙的是,这灵兽的利爪竟含着毒素,毒素沾了血肉,便顺着灵脉一点一点侵蚀全身。
江千舟已觉手臂在慢慢失去知觉,而后变得僵直,
血液由红转黑,黏稠的黑血缓慢涌出。
盛昭满面忧心,看着江千舟的手臂,蹙眉:“它竟然有毒?”
是的,梨鸿说过,这种灵兽成群出没,杀一只,可招来一群,而且毒素可以麻痹神经,他特地备了可以恢复的灵药,但见效极慢。
江千舟抬手细看:“无碍。”
他准备用灵力逼退毒素。
盛昭不同意:“怎么无碍?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会不会留有隐患?万一不能用灵力逼退,又在这秘境中,你又失去武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千舟一怔,抬眸:“你这么着急本尊做什么?”
盛昭视线一顿,低咳:“谁着急你了?”
江千舟不知为何,突地极轻地闷笑一声,又肃色道:“这次有本尊护着你,所以你无事,下次可别再这么掉以轻心。”
盛昭放低嗓音:“这时候你还说教我。”
他抬起江千舟的手臂细细去看,黑血染污了他雪白的指间。
好一会儿,盛昭说:“对不起。”
嗓音闷闷的,像是鼻腔憋住了什么。
江千舟有种不好的预感,凭着直觉用手掐住盛昭的脸,抬起人的头。
果不其然,小狐狸眼尾微红,琉璃瞳沁出水意,只一瞧,就让他心软了。
江千舟屈起指骨,去蹭盛昭精致的眉眼,抹去盛昭眼尾的微微湿意,头一次放软调子,轻声哄人:“有什么好哭的?”
“本尊百年前四洲游历时,受的伤都不知晓要比这重几倍,区区一个挠伤,只是小事。”
盛昭侧过脸,撇开他的手:“它有毒。”
江千舟微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盛昭微微睁大眸,眼里闪着光:“我走之前,师尊给我塞了一堆灵药,我给你找找!”
江千舟听见“师尊”二字就皱眉:“不用。”
可盛昭已经闭眸在芥子空间里搜刮起来,半响过后,才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找到了,解毒丹。”
他倒出一粒药丸,捏起后,就往江千舟嘴里塞。
江千舟迫不及待含住,用唇抿住了盛昭的指尖,只一瞬,又松开来。
喉结轻滚,就咽下去。
盛昭又拿起一颗,捏碎了,倒在江千舟的手臂伤口上,他用剑割下一寸布,细心绑住江千舟的伤口。
不着痕迹地用布擦擦手。
啧,恶心。
盛昭绑好后,拍拍手,呼出一口气:“好了,我们继续走。”
“以免万一,我就不帮剑尊解开链子了,剑尊现在实力下降,万一有灵兽趁着我不注意,将剑尊掳走怎么办?”
江千舟“嗯”了声,同意了。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现在已经自愿被盛昭拴着走了。
盛昭带着江千舟一步一步向内围走去,心里算着,那只松鼠的族人究竟什么时候杀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