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流民们长途至此肠胃不适,这大鱼大肉于普通人而言是珍馐,可于他们而言则是砒霜啊!”
“他们吃不得这般伙食,还劳烦您同主事的说一下,就说接下来的饭菜得多流食,或是用些鱼汤骨汤打底,若有肉食千万忌油腻。”
流民经此一吓,这肠胃可得好生将养着,可是再惊不起这折腾了。
孙老替众人把了一圈脉,症结为何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当即拽着徐师爷说了一通,说话间声音还故意放大了,似乎生怕流民们听不到一般。
果不其然,一听他这么说,流民的神色顿时变了,面面相觑着,一个个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看这模样,怕是再有这些放他们面前也不敢碰了。
秋雨闻言,顿时想起了方才王妃的反应,也退了下去,亲自去水木楼盯了盯晚上的膳食。
姜卿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头的流民都安置的差不多了,她便也不再多留,和孙老交代了几句便经由东安街回了府。
见她离开,景庭又坐了一会儿,交代管事的多多看顾后,便和姜卿羽前后脚回了府。
刚进了院子,白桃紧绷的弦这才陡然断了,竟是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姜卿羽。
“王妃,你可伤着了?”
“行了,我不是都好好的吗?让人去备些热汤来,我要沐浴。”姜卿羽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开口哄了几句。
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了,一抬头便见后面四个丫头都红了眼眶。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偏偏她不会哄人啊!
姜卿羽薄唇微抿,神色不禁有些为难,索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错开了话题。
“你们累了一日,都下去休息。”
将人都遣散下去休息,姜卿羽也进了浴桶,热气氤氲间,才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一时舒服的都要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再叫她“卿卿”,可眼皮实在是过于沉重。
睡意袭来的瞬间,她的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在水里滑了下去。
水雾缭绕,美人在浴,春色旖旎。
景庭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姜卿羽不断下沉的动作让他的心不由得一紧,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将人捞了起来。
今日奔波,许是累坏了。
景庭扯了块缎子将人仔细擦干,又替她穿了里衣,才将人放到了床上。
指腹抚过她略带了几分倦色的面容,景庭的神色也不禁柔和了几分,不禁在她额间落下了一吻。
直到门外远远有谈话声传来,他才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王爷,这是皇上批复的折子。”苏辞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两个小公公,一见到景庭便顿时笑着迎了上来。
“咱家参见王爷,王爷王妃爱民如子,圣上看了欢喜,特命咱家来送赏赐的。”这两位小公公倒是极有眼色,漂亮话一套接一套。
“圣上还说了,江南私盐并了流民这两状事情,都交由王爷来办。”
若是换了从前,怕是这小太监都不会正眼看他,可方才这位庭王只不过是往御书房送了一封折子,正在气头上的皇上看了便是龙颜大悦,还得了赏赐。
相比之下,那位可是不太好过了。
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对他的态度自然是恭敬了不少。
“本王叩谢父皇赏识。”景庭伸手接过了折子,朝着皇宫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
小太监又说了些漂亮话,得了厚厚的赏赐之后,便欢天喜地的回去复命了。
见两人离开,他略带了几分慵懒地翻开了折子,直接看到末尾的朱笔御批,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父皇不怪你”。
这是在哄小孩子吗?
景庭不禁失笑,一把将折子合上递了过去,这才认真了起来,“查的如何了?”
“回王爷,越州那次是州官的人,至于金陵、江城和黎州三次,尚未查明,但不像是同一拨人。”
这些流民就碍了这么多人的路?
一路过来遇袭四次,虽被他派的人挡下了,可幕后主使至少有三拨人,至今未查清。
如今都到了都城,进了他的别院,还恰好遇上了山匪?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次背后是谁在捣鬼。
景庭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部署,“让虎子带一半护城军巡庄,其余人藏在暗处听你调遣,另外你从王府抽调一队人过去,重点守着东边屋子的那人。”
东边屋子,也就是那个叫华子的流民在的屋。
“属下明白。”苏辞自然是明白景庭的意思。
即便是想引蛇出洞,也绝不能波及王妃和流民。
“让厨房去温一碗骨汤送来,若非要事,不用来报。”想到了屋里的姜卿羽,景庭眸色微闪,还是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