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唐千音补牙?”姜卿羽眉梢微挑,想起她轿中那一幕,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只此而已?”
“千真万确!”何福宝笑着行了一礼,解释了一嘴,“皇家玉牒都请来了,那唐家小姐若是执意入府,终其一生也只是个没名没分的,想来也是想通了。”
“有劳公公回话,就说本宫身子抱恙,过几日养好了便去。”姜卿羽倒也不再纠结此事,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白桃,送何公公。”
见两人离开,姜卿羽这才打开了面前的食盒,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顿时感叹了一句,“冬雪,你这姜撞奶做的着实不错,以后若是想出去开馆子了,便同我说一声。”
“王妃喜欢就好。”冬雪笑着回了一句,见她一碗很快见了底,便又递了碗姜糖茶过去,却刻意避开了开馆子的话题。
见状,姜卿羽也没追问,随口又扯开了话题。
正聊着,便见秋雨捧着一摞账簿,一脸喜色地走了过来,“王妃,这是铺子去年的账簿,请过目。”
“赚了多少?”见她高兴,姜卿羽自然明白是赚了不少,只是伸手替她把这些账簿接了过来,并未翻开。
“分到王妃手里的,足足有五十万两。”秋雨故作神秘的一笑,又补了一句,“黄金。”
“这么多?”姜卿羽顿时有些惊讶。
那些掌柜的先前还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怎么一转眼竟是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本确实只有三成,可今日奴婢去取账簿时,他们竟把昧下的银子都补齐了。”秋雨说到这里,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应该不是良心发现,八成是受了什么威胁。”
“嗯,我知道了,此事不必深究。”姜卿羽神色一变,突然就想到了青玉阁。
“把这钱分成五份,你们五人一人拿一份。”姜卿羽敛了敛神色,而后冲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做嫁妆。”
冬雪顿时有些惊了,可也没说什么,秋雨却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脸登时就红了,“王妃!”
“行了,看你那心上人去,没事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做什么?”难得见秋雨有这般小女儿的娇俏模样,姜卿羽却是不肯放过她,抬手拍了拍这些账簿。
“若是郎情妾意之间得了闲,便去盯盯铺面,这些你看着便好。”
冬雪顿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可下一秒,便见秋雨红了脸,娇俏的抬手,作势就要打她,“你也笑我!”
院里,瞬间便笑语盈盈。
景庭远远地望着,眉宇间的凌厉陡然就消退了几分,侧眸瞥了眼三七,“确定茶园和那跑马场都是景煜的产业?”
“是,这三年来,这两处园子辗转了足足十三人,如今官方文牒上写的也是旁人的名字,但这银子最后确确实实是进了二皇子的口袋,不过他一分都还没动过。”
三七神色微动,将这两日查到的信息如数禀报。
自从皇后和贵妃两人闹翻后,二皇子就极少去东宫,倒是前日去了一趟。
只是两人关系素来非比寻常,三七自然也就忽略了这条。
“可查清楚这些赃银现在何处?”景庭神色微动,加起来足有上千万两银子,他可真是好胃口!
“春风楼地窖。”
“即刻动身!”
一行人前脚刚从庭王府离开,景煜后脚也得到了消息,不仅不着急,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戏台子都搭好了?”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一口没沾便又放回了桌上。
“是,花旦小生早已到了,如今这武生,也已在赶去的路上了。”喜子一脸阴笑,却还是有几分心有余悸——还好早得了消息。
“走,带上东西,随本殿入宫面圣,一同唱完这场戏。”景煜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朝外走去时却是陡然换了一副脸色。
平白让他往外吐了这上千万两银子,这头功,可不能是景庭的!
“父皇!前日儿臣在东宫用膳时,听闻他那通房说,姜以天给她留了一笔银子,足有上千万两……”景煜开口时依旧是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
“儿臣当时还以为是那通房夸了海口,或是儿臣听错了,后来越想越觉着不对,派人跟去查探了一番,竟是真的!可姜以天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千石,如何能得了这许多银钱?”
“再追查下去,竟发现……”景煜说到这里,嘴唇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极为纠结的模样。
“如何?”见他这扭扭捏捏的模样,皇帝顿时有些不耐烦,随手抄起了一本奏折就朝他身上重重一砸,“说!”
景煜似乎是被吓到了,朝边上偏坐在地的瞬间,恰好躲过了那一击,开口时却依旧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竟发现,是从江南三州来的,应是岁贡。”
闻言,皇帝的神色陡然一变,一张脸顿时阴沉如水!
江南私盐一事,尚有赃银不知去向,没想到竟是进了这个逆子的腰包!
岁贡?不过只是个储君,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景庭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一进门,便发觉了这殿里气氛不对,再一看,从前难得出现一次的景煜竟是跪在地上,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怪不得他去春风楼时,正好抓了个人赃并获。
太子这口黑锅,可真是背定了。
而他身后,丝毫搞不清状况的太子还在骂骂咧咧,“你放手!那是婉儿的家私,自然便是孤的!你还想着强占了不成?”
即便是进了御书房,他的嗓音也没有片刻消停,一见到皇上便直接甩开了身后的侍卫,走上前去。
“父皇!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三弟也不能仗着有您给他的护城军,便这般强盗行事啊!”即便是开口控诉,却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眼神一转,见景煜也在,顿时眼神一亮,越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对,此事二弟也是知晓的!二弟,你快……”
“住口!”皇帝额间青筋突突跳着,径直抄起砚台便朝他身上一砸,眼底满是失望,“朕从前真是太惯着你了!”
原本是他最寄予厚望的皇子,可他做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
“既是当不好这储君,便废了。”即便是盛怒之下,他的眼底依旧染上了几分颓然,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顿时压得景恒有些喘不过气来。
“父皇,你要废了孤?”他满脸不可置信,甚至顾不上额间的血流如注,声线轻颤,极受打击。
“朕像是在同你玩笑?”见他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皇帝心痛之余,瞬间更气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废太子景恒,永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
“来人,押下去!”皇帝深深闭了闭眼,摆了摆手,一锤定音,“老二检举有功,赐封煜王,老三赏黄金千两,云锦十匹,十日后藩国来朝,便由你二人接待。”
“行了,朕乏了,都下去。”
“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两人同时行礼,只是出门时,景煜却挑衅似的看了眼景庭,抢先他半步,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