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福宝端着药过来的时候,拂柳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眼见着背上的血肉都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可那木棍的力道却是丝毫未减!
只是看了一眼,何福宝便知道那单薄的里衣下,拂柳那身子怕是都已经被打成了肉泥!
被逼着观刑,皇后的脸色越发苍白,即便是坐着,可身子却还是不停颤抖着。
“娘娘,该喝药了。”生怕她一失手将药打翻,何福宝也没离得太近。
果不其然,便见她一把站了起来,一拂袖就想打翻这药,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见姜卿羽姿态随意地丢了瓜子壳,侧眸看她。
“无妨,太医院有的是药材,打翻了,可以再熬,只是下次,就不知道里头放的是些什么了。”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顿时让她额间青筋突突直跳!
姜卿羽当她是什么?
“本宫是庆国皇后!岂容你等上不得台面的孤女骑到头上作威作福?”皇后神色俱历,气势颇为骇人,可姜卿羽却是一脸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瞧瞧,娘娘又开始说疯话了,把这药给她喂进去。”姜卿羽放下了手里的瓜子,随意拍了拍双手,“一滴都不许剩。”
分明是最温柔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只叫皇后绝望无比。
猛然被灌了药,刚咽下去便剧烈咳嗽了起来,刚想骂人,她便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疼得她双眼发黑,四肢无力,径直跌坐在地,蜷缩成了一团。
“将娘娘扶进去,让她‘好生’在屋子里休养。”见她这副模样,何福宝倒也是淡定,随手指了两个粗使婆子,“娘娘如今身子不好,只留你们两个服侍,其余人,都去杂役处报到。”
话一出口,翊坤宫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养病?这分明是将这翊坤宫变成了冷宫啊!
剧痛之中,皇后依稀听到了这些话,顿时气得睁开了眼,伸出了一根手指朝前指着,嘴唇都在上下发抖,可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姜卿羽!且等明日,本宫今日之辱,会让你以命来赔!
“这是每日的方子,都按顺序理好了,一方三日,一日三帖,一滴都不许洒了。”姜卿羽将一叠方子交到了何福宝手上,说着,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藩国来朝是大事,千万把人看好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王妃放心,奴才明白。”攥着厚厚的一叠纸,何福宝的笑容也越发狗腿了几分,见她离开,这才抬手抹了抹额间并不存在的汗。
这庭王妃可是真不能得罪啊!
只是姜卿羽刚走出没几步,便见前面有两个丫鬟等在一旁,看那模样,倒像是方才从翊坤宫里出来的。
“奴婢给王妃请安!”见姜卿羽过来,两人便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前几日添炭火的时候,正巧听闻娘娘和拂柳姐姐在议论藩国来使,说是在驿站里动了手脚。”
闻言,姜卿羽眼底陡然多了几分打量,只是依旧站在原地。
“奴婢所言,字字属实!”似乎是怕她不信,其中一人连忙膝行几步,又朝她重重磕了几个头。
“王妃,奴婢姐妹二人自幼进宫,妹妹身子孱弱,若是去了杂役处,定是熬不住几日的,求王妃网开一面,让妹妹依旧留在内院,做个粗使丫鬟也好!求王妃开恩!”
“起来,既是姐妹,便一起留下。”姜卿羽眸色一动,侧眸看了眼苏辞,“去驿站。”
“奴婢谢王妃大恩!”说话的一直是姐姐,她满脸真诚,而妹妹则一直低着头,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垂下头的瞬间,眼底满是恨意……
翌日,藩国来朝,场面盛大,庭王和煜王两人率百官于城外亲迎。
而姜卿羽身着红色劲装,骑马和景庭并肩而立。
不多时,便见外头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定北原本是庆国封地,后来先帝登基,便将这一块给了胞弟,许他自立藩国,说是封赏,不如说是将江山的北境托付了他。
这些年,定北侯爵世袭,世代安守北境,相比于其他两个藩国,定北虽是离得最远,可定北侯却是最先到的。
“皇叔,远道而来,多有辛劳。”一见他过来,景庭和景煜两人便策马迎了上去,语气亲近而态度恭敬。
“一年不见,两位皇侄倒是越发英气逼人了!嗯,也长结实了!”见两人策马上前,定北侯立马抚掌大笑,也策马迎了上去,颇为用力的拍了拍景庭的肩膀。
北境之人素来豪爽,说话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见他接了自己几掌,还巍然立于马上,纹丝不动,定北侯越发满意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老三,出息了!这些日子可没少听闻你的事!”
两人交谈间,景煜自动沦落成了背景板,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尘土,唇角轻勾——
牧野他们,也要到了。
“对了,那位姑娘可是皇侄媳儿?你堂妹可日日念叨着她!若不是先前日子又看上了个草原勇士,此时正如胶似漆,定是要跟来的!”两人说了一会儿,定北侯才注意到了姜卿羽,一瞬惊华。
她脚跨汗血宝马,身着红色劲装,三千青丝高束起,分明是简单至极的装束,却偏衬得她宛如天神。
“卿羽,过来见过皇叔。”景庭一直喜欢这位皇叔,此时见他问起姜卿羽,眼底的笑意更是绽了开来,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味道,回头朝着姜卿羽伸出了手。
“侄媳问皇叔好!”姜卿羽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一夹马腹,墨发飞扬,英姿飒爽,一甩缰绳,动作利落至极,稳稳地停在了定北侯马前。
这位老三媳妇,不仅长得神仙似的,还是个爽快姑娘!不错!
定北侯对她的印象越发好上了几分,转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
先前也未曾料到老三媳妇会来城门亲迎,准备的礼物都在后头,可这初次见面,两手空空总是说不过去。
“来,丫头,皇叔送你的见面礼!”定北侯目光一转,片刻后竟是直接取下了颈间的狼牙挂坠,递了过去,“剩下的等下让人送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