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妻?乡野藏娇?
将众人的议论尽收耳底,姜卿羽只觉得脑袋嗡得一下,陡然炸开。
理智告诉她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误会,可她的心还是不争气的痛了起来。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特别,顾曼语很快就看了过来,一见是她,眼底的恨意陡然浓烈了几分,可更多的是胜利者的得意。
“哟,还真是冤家路窄啊。”顾曼语用力地甩了甩刚拧干的衣服,动作娴熟至极,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了。
里衣上那织锦的暗纹越发刺眼,直直的刺到了姜卿羽心里。
“好不容易才安顿了半月,渐渐将东西都置办周全了,如今又得换地方了。”顾曼语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见边上几个农女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卿羽,眼底满是惊艳。
她们的目光在两人中间一来一回,见姜卿羽穿着气度不凡,皆是识趣地早早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半个月,你都住在这里?”姜卿羽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神色淡淡,语气恣意。
“是啊,王爷夜夜过来,与妾同眠。”顾曼语笑着开始时,还故意露出了脖颈间那暧昧的痕迹,“尤其是王爷伤好之后,一日都不曾落下。”
顾曼语开口时,神色半是羞怯,半是得意,说着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呀!你不会还真以为,王爷是在忙于公务?”
自从伤愈之后,景庭确实在忙驿站的事,极少见到人,可若说他来这里找顾曼语,姜卿羽却是不信的。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景庭对顾曼语,没有丝毫感情。
“王爷是不喜欢我,可我自小跟在王爷身边,如今已是第八年了,我们一同烤过蛇肉,一道看过月升日暮,听风赏雪,对琴饮茶……”
“不然他怎么会八抬大轿娶我过府,又怎么会待我不同,甚至不舍得杀我?”
这些过往她一无所知,可此时从顾曼语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彼时的场景。
初入王府时的那种怪异感陡然浮现,如今,她终于知道,横亘在景庭和顾曼语之间的过往,到底是什么。
其他的她不知道真假,可单是景庭没有对她下杀手这一条,顾曼语没有说谎。
姜卿羽神色微怔,心底的疼痛就仿佛是针扎一样,细细密密,无孔不入。
“更何况,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我。”顾曼语知道她不信,干脆大大方方地认了,只是看向她时,神色嘲讽至极,“而你呢?灭门之仇,又当如何?”
话音刚落,便如一道惊雷陡然在她心头炸开。
当时府衙并未声张此事,顾清二字,几乎只在几个人中间流传,那这灭门之仇,她又如何得知?
更何况,她和景庭之间,还有顾家一百三十五条人命。
姜卿羽突然有些动摇了,指尖轻颤的瞬间,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就连呼吸都可以是痛的。
等她回过神时,便见顾曼语已经端着盆,朝着远处的小木屋而去,她走路时腰肢细软,盈盈不堪一握,走出了一段路才回头看她。
“哦,对了,若是不出意外,再有几个时辰,王爷也该来了,你若是想问,可以等着。”顾曼语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勾人,字字扎心,“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想见你。”
姜卿羽深深地闭了闭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马车上的。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顾曼语说的话。
一字一字都仿佛化成了一把尖利的刀,直往她心里扎!
血海深仇之下,她又当如何自处?
“姑娘,到了!姑娘?”直到车夫喊了好几声,还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好几下,姜卿羽才回过了神来,强撑起一个笑,“有劳。”
面前的青草地上,小晏他们撒丫子跑的正欢,而天上,各色各样的纸鸢随风上下舞动着,唐千音和白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聊天。
“王妃!”是白桃最先看到她,她几乎是一下子就从石头上跳了起来,朝她招手,而后笑着朝她跑了过去。
她先前就在同济堂,原本是不放心唐千音这才跟来,可聊了一会儿之后,倒觉得她人还不错。
“卿羽,你来啦!”唐千音心思一转,大胆的试探了一声。
“不好意思,方才有些事情耽误,来晚了。”姜卿羽心底一动,眼底也多了一丝笑意。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旁人这样叫她了?
除了白桃她们,她也确实没有交过什么能说心事的朋友。
“不晚,我们还没打算回去呢!”唐千音笑着回了一句,提着裙摆便朝她小跑了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给你留了糕点。”
不知是不是方才顾曼语的反衬,此刻她只觉得唐千音像个仙女儿似的。
姜卿羽嘴角轻勾时,眼底笑意渐深。
“王妃姐姐!”孩子们循声回头,纷纷带着纸鸢朝她跑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十几张小嘴儿叽叽喳喳的,天真活泼,顿时让她把方才的烦闷抛到了脑后。
他们缠着姜卿羽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纸鸢身上。
见状,姜卿羽轻轻拍了拍小晏的脑袋,“去玩儿!”
侧眸又看见白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便也顺势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去玩儿。”
“是!”白桃顿时满足了,笑着跑开和孩子们完成了一团。
“千音,问你个事。”姜卿羽这才从白桃她们身上收回了视线,正色看向了唐千音。
唐千音此时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可表面上却装作一派随意,“何事?”
“你从前于京中,可曾听过顾曼语此人?”姜卿羽开口问她时,眼底一派平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在意的不是这个,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那些不过是传闻,做不得数的,你听过也便罢了。”唐千音装模做样地劝了一句,神色有些闪烁,斟酌了一下措词,“庭王年少爱美人,曾为她一掷千金,流连花楼三月有余,不曾离开一步……”
她开口时净挑重点,还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引人遐想。
直到把要说的都说完了,唐千音这才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找补了一句,“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那一闹之后,整个京都还有谁不知道,庭王心里,只你一人。”
“不知已经传成了成了多少闺秀梦中情郎的模样呢!”她神色艳羡,毫无半分嫉恨,似乎已经将这件事彻底放下了。
可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双手猛然紧攥成拳,用力到掌心都已沁出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