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开!”姜卿羽陡然挣扎了起来,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脚步还踩不稳,却倔强地不让他碰,“别碰我!”
景庭眼底的光陡然灭了,也就真的没再扶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小心地护着她,一路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府。
谢景行难得没有缠着苏沐,而是等在了回廊处。
见他们两人一起回来,狐狸眼一勾,也迅速跟了上去。
“喝醉了?”他走在前侧方,饶有兴致地俯身看了眼姜卿羽,可下一秒,景庭神色微冷,直接一甩袍袖,掌风凌厉。
“分明在意的要死,还离得这么远做什么?”谢景行难得正色,足尖轻点,飞快地退到了一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这才低头看他。
景庭神色微变,抬眸看他,却没说话。
“有话就趁早说清楚,喜欢的人就拼死抓住。”
“可若是不能在一起呢?”或许是这两日压得有些烦闷,景庭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相守相离不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吗?喜欢便在一起,你管旁人说什么?”谢景行满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可还是耐着性子劝了一句。
他盼不得两人早点和好,省的影响小沐沐的心情。
“人生苦短,天天瞻前顾后的,累不累啊?”
血海深仇,也当真可以不管不顾吗?
景庭神色微怔,直到将人送回了房,还是没想通。
他索性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侧眸看着姜卿羽红透了的脸颊,良久,他突然就问出了口,“顾清一事,你愿意放下吗?”
只是姜卿羽却像是迷糊了,半晌没有回答。
直到景庭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呢喃了一句,“若真是冤案,定要翻案不可。”
“那我呢?”景庭自嘲的笑了笑,话音刚落,便见她突然睁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景庭眼底的神色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终于是半敛了眸子,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刚想起身,却被她用力一拉,陡然抱住。
他一个重心不稳,便失了力气,恰巧撞进了她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流光闪烁,似有星河微曜。
“你是我夫君呀。”姜卿羽眉眼弯弯,语调轻快,却字字撞进了他心里。
压抑着的情绪突然有了宣泄口,景庭喉结微动,突然便笑了。
或许谢景行说得对,喜欢便喜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刚想把人揽在怀里,可下一秒,姜卿羽便松了手,自顾自地睡了过去。
他眉眼温柔,眸色一动,抬头轻抚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欠她一串狼牙吊坠。
若现在去一趟后头山,顺利的话,明天夜里之前能赶回来。
景庭心思一动,有些不舍得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这才起身离开……
宿醉醒来,姜卿羽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抬手揉了揉脑袋,一些隐隐绰绰的画面便陡然浮现。
她依稀记得,后来景庭来了。
她问他是不是去见了顾曼语,可他没说话。
再后来呢?
她用力揉了揉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姜卿羽眸子微黯,突然就有些难过,见头疼的实在厉害,干脆又躺了回去。
后头山。
景庭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弓,顺着痕迹,径直朝密林深处而去。
可整整一日,他只猎着两头小狼,并未见到狼王的踪迹。
他抬头看着天色渐暗,索性找了块空地,生了火……
第二日景庭还是没有回来,姜卿羽在房里练了一整天的字。
翻来覆去,只写了七个字——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无数次提笔落笔,可剩下的三个字却是怎样也写不出来。
到最后,宣纸铺了一地,她还是没能狠得下心,便随手胡诌了一个借口。
若是她离开了,秋雨和苏辞岂不是也陷入了两难?
她就像是认命了似的,搁了笔,把秋雨叫了进来,“把这些都拿去烧了。”
“是。”秋雨神色微动,一张张将满地的宣纸都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字,她眼底的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这些日子,王爷都不曾来过。
“对了,挑个好日子,等使团离京,就把你和苏辞的婚事办了。”姜卿羽强压下了烦躁的心绪,淡然开口时,秋雨的心陡然一沉。
王妃该不会是打算离开?
“奴婢,谢王妃。”她指尖微颤,轻轻一抖间,便散落了几张,歪歪斜斜的,满是那一句话。
眼见着火苗将一切都吞噬了,姜卿羽也出门去了同济堂。
不止是小晏的事,还有朝歌的药。
而与此同时,御书房。
一进门,宫女太监便跪了一地,而皇帝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只觉得心里一股子邪火直冒头!
景煜特意找了几件极为繁琐的事情上报,果不其然,便见皇帝的神色阴沉如水,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用力一拍桌子!
“放肆!”
“父皇息怒啊!”景煜深深地俯身跪拜,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药已经开始起效了,等他越发暴躁之际,若得知定北侯的死讯,必然急火攻心,一命呜呼!
“此次藩国来朝,安南要提前离开,东丹那里倒是有几分和亲的意向,依你看来,谁更合适?”
皇帝将手里的奏折往边上一丢,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却径直错开了话题。
“父皇是问大王子,还是紫烟公主?”景煜心底一动,见他神色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烦,便径直说了下去,“唐千音和四弟,都极为合适。”
皇帝抬手将李德全刚端来的补药一饮而尽,顿时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儿臣领命!”景煜顿时心情大好,刚抬脚离开时,却见定北侯神色肃穆,等在外头。
“皇叔。”景煜态度恭敬,可定北侯却只是略带了几分敷衍的点了点头,便抬脚走了进去。
“都下去。”一见他进来,皇帝便遣散了所有人,“其他两国,可有异状?”
“安南并无异样,东丹却是在暗中调兵。”定北侯这几日一直盯着其他两国,自然也搜集到了一些信息。
闻言,皇帝轻叹着摇了摇头,神色凌厉,“调去哪里,兵马几何?”
“南城门外,不足为惧。”定北侯扬了扬下巴,神色倨傲。
东丹的那些瘦不拉几的兵,在他草原铁骑之下,根本不堪一击!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交代了一句,“还是小心为上。”
李德全躲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耳底,顿时神色一变,迈着小碎步便朝外头跑去,直接在三宫门外把景煜拦了下来。
“殿下请留步,您这手炉忘了,奴才特地给您送来!”李德全捏着嗓子,语调矫揉造作,还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多谢公公。”景煜笑着接了过来,果然摸到这炉子底下藏了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