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羽默默挑眉看了眼外头。
气氛突然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一路无言，直至马车缓缓停下，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同福客栈门口。
姜卿羽抬眸一看，不禁心中疑惑，难不成顾曼语腹中的孩子与此次春闱有关？
“皇嫂，马上就到了。”惜若拉着姜卿羽绕开正厅，直奔三楼最内侧的雅间。
惜若一脚踹开屋门，只见屋内坐着一名身形瘦弱的白衣书生，听到动静惊恐地看着姜卿羽，“太、太子妃……”
“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等姜卿羽发话便开始自顾自说开了。
“晚生愚昧，晚生愚昧啊！不知道那女子漂亮面皮后竟是如此恶毒的心肠……”
书生说着仿佛回忆起那日光景，五光十色喧闹过后是血淋漓的人命，顿时抖得更加厉害。
“那女子不过是勾了勾手指，李兄他们就难以自持跟着她一同离开，晚生无能，没能劝住李兄，害了李兄啊！”
说到痛处，白衣书生更是卷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泪水，朝姜卿羽叩了几个头，“太子妃，你可一定要为李兄做主啊！”
这娘们儿唧唧的样子瞧着真是讨厌！
惜若眉头一跳，不想再听白衣书生哭下去，拿出背后卷轴打开，指着画中女子说：“你确定你那日见到的是这女子？”
身姿婀娜，眉目间勾人媚意浑然天成，正是顾曼语。
书生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移开目光，如同看到夺人命的恶鬼，咬牙说道：“就是她！她就算化成灰晚生都认得！”
算一算春闱闹鬼的日子，正好与顾曼语腹中孩子月份对上。
姜卿羽心中一惊，早料到顾曼语行事荒唐，没想到竟在春闱做出这种事。
凝眸盯着书生片刻，冷声问道：“那日你为何无事？”
以其他四名书生惨状，唯独他好端端在这里？
白衣书生身形一僵，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惜若一拍桌子，怒道：“胆敢胡说本郡主即刻送你去衙门，那里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一听要去衙门，白衣书生顿时慌了，读书人最在乎脸面，去了衙门受些皮肉苦是小事，传出去败坏名声，他日后前途怕是全毁了。
“晚生囊中羞涩，荒唐不起。”书生咬了咬牙，索性全说了，“身子骨又不好，不过闻了那妖女身上的香粉，便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还真是个弱鸡！
这样的白斩鸡如何能保家卫国？
惜若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目光一转正好落在徐之洲身上。
眉目疏阔，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只是往此处一站便让人觉得庄重肃穆。
尤其是这一身腱子肉……
咳咳！
惜若不禁红了脸，转瞬就像是逃避似的错开了视线。
不过，这木头脸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察觉到惜若目光，徐之洲眸子微动，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再次抿成一条直线。
姜卿羽又问了书生闻到的香味是如何，确定与顾曼语常用香粉一致才相信了书生的话。
“我就知道这臭女人怀的孩子绝不可能是皇兄的！怀了一个野种就像一步登天，真是不要脸！”
惜若想想都觉得拳头痒，恨不得再把人狠狠揍一顿。
“太子妃。”徐之洲目光落到惜若因生气微微泛红的面庞，唇角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殿下说他此事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赏顾曼语一副落胎药吗？”
惜若不赞同摇了摇头，扯了扯姜卿羽袖子说道：“就算孩子不是皇兄的，人还在王府住着。皇嫂，你才刚搬出来，不能这么快心软！”
说着飞快扫了一眼徐之洲，要是姜卿羽回去了，她就得换个法子躲人了！
姜卿羽被惜若晃得头晕，反手抓住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且安心，我自有打算。”
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到窗外，看着层叠的高楼，思绪百转千回。
庭王府，繁楼。
胡一端着一碗浓稠药汁跟在景庭身侧，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殿下，你来看我了吗？”顾曼语拢了拢身上的薄纱，施施然起身，朝景庭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顾曼语妖娆的眉眼多了几分温和，声音也不如往常一般柔媚勾人。
媚眼流转，目光落到胡一手中的药碗，面上柔媚的笑容一僵，堪堪停在了屋门口，不再往外踏一步。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景庭会来给她送安胎药，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殿下，你忘了陛下的口谕吗？”顾曼语斜倚在门框，眼帘微垂，挡住眼底的焦急。
翠珠这个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就算是野种，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失去自己的孩子。
“你腹中孽种并非皇家血脉，殿下已经禀明天子，落胎药乃是天子所赐。”
胡一冷眼瞧着顾曼语，这人在他眼中还不如一碗落胎药金贵。自打进入了王府，出了作妖什么也不会，趁早弄出府干净。
这么快就保不住了吗？
顾曼语抬手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明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也留不下，到了这一刻心中竟还是不忍不舍！
“殿下！”
顾曼语手中动作一顿，下定决心一般抬眸看向景庭，“孩子尚在妾腹中，也是妾身体的一部分，你答应过妾，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妾！”
望向景庭的眸子含着一汪春水，期望着他点头。
景庭负手而立，墨眸扫过顾曼语隆起的腹部最后落到顾曼语面上，目光冰冷，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孤从未允诺你留下腹中孽种！”
说罢，不愿再多看顾曼语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如此绝情，顾曼语顿时慌了，踉跄着走下台阶，想要去抓景庭的衣袖。
“殿下！殿下！我只想留住孩子，只要留住孩子！”
胡一侧身拦住顾曼语，抬手将她制服在地。
“不，不能动我的孩子！你动了我的孩子，我就让姜卿羽给我陪葬！”
“殿下，你难道就不怕我让姜卿羽给我陪葬吗！”
景庭脚步一顿，面上寒意重了几分，那百人亲卫已死，顾曼语便不必再留了，“百人亲卫已死，孤连你性命都不想留！”
却没想到，那最后一人，竟是翠珠。
冷厉如斯。
呵，难道你以为没了那百人卫队，我就没办法了吗？
顾曼语睁大双眼盯着景庭，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丝一毫心软，换来的却是景庭无情的背影。
胡一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将药碗塞入她唇边，灌入口中，逼着她咽下去。
姜卿羽，这都是因为姜卿羽！
姜卿羽，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