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阿昱,我没事,别担心。”眼看苏昱呼吸急促, 似有哮喘发作之象, 纪元鹤连忙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抚苏昱的胸口,试图帮他?平缓呼吸。
那枚弹丸从纪元鹤胸前擦过去,但他?穿了苏昱赠给他?的胸甲,胸口毫发未伤, 只是那弹丸又擦过了他?的左臂, 将左臂划开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苏昱连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制住胸口翻滚的怒意, 转头大喊道:“快传太医!”
他?抱起主人走向一侧的配殿,余光扫到那个偷袭主人的男子爬起来想要逃跑, 立刻喝道:“把?那人给我抓起来!”
附近的士兵立刻围过来,将那男子按在地面上,他?们用绳索将男子的四肢捆起来,强迫他?抬起头。一众大臣惊诧万分地发现,此刻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的男子竟然是一向风度翩翩的太傅庄澜。
“把?他?关进天牢。”眼看主人伤口处的血越淌越多,苏昱顾不得其他, 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便抱着主人走进了配殿。
大臣们看着两人的背影, 面面相觑。
纪将军是伤了胳膊, 又不是伤了腿,安王殿下为什么要抱着他??看他?们这幅模样, 恐怕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难不成,安王也和先帝一样,有龙阳之好?
宋初扬向一旁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低声交代了两句,也跟在苏昱身后进了配殿。
太医很快赶到,在苏昱的注视之下,胆战心惊地为纪元鹤处理了伤口。
太医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正提起药箱准备告辞离开,就被苏昱叫住了:“你等等。”
太医被吓了一跳,忙道:“安王殿下请吩咐。”
苏昱皱着眉头问道:“阿鹤的伤口要多久才能愈合?这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太医还没有说话,纪元鹤已经哭笑不得道:“阿昱,我这只是小伤而已。”
太医暗自松了一口气,回?答道:“那弹丸从纪将军手臂前面划过去,并没有产生爆炸,伤口只是看着严重些,实际上并无大碍。只要注意按时换药,伤口不要沾到水,很快就能痊愈。”
“好,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昱若有所思地
点了点头。
太医离开后,苏昱在主人旁边坐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元鹤察觉到苏昱的低落,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说:“我真的没事,只是小伤而已,过去比这严重的伤我也受过不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吗?”
“可就差那么一点……”苏昱抓住主人伸向他?的那只手,满脸的后怕。
纪元鹤顺势揉了揉苏昱的手心,说:“我不是穿了你送给我的胸甲吗?”
苏昱情不自禁地向主人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幸好你穿了。”
宋初扬眼见两个人越靠越近,不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进来,他?试着往外挪了一步,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纪元鹤看到宋初扬的作,对苏昱说:“你先出去吧,外面那些人还在等你主持大局。”
苏昱并不想离开受伤的主人,但他?也知道应该以大局为重,只有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宋初扬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向殿外走去,在即将走出大殿的一瞬间,苏昱突然停住脚步看了宋初扬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是你让苏宸到城楼上跟我对话的,对吗?”
宋初扬耸耸肩膀,坦然地承认道:“是,我太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死了,所以我骗他?,你最重视感情?,如果?他?亲自出去和你谈话,你一定会被他感,进而撤军。”
“他?可真蠢啊,竟然真的相信了,”宋初扬忍不住露出一个快意十足的笑容,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我猜的。”苏昱答道。
苏宸确实愚蠢,但如今火铳已经不是什么机密,在明知道神威军有远距离杀伤武器的情?况下,苏宸不可能以身试险,除非有人故意怂恿他,而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宋初扬。
苏昱又问:“那孩子……”
宋初扬收起笑容,说:“他?的确是苏宸的孩子。”
只不过,那个宫女之所以能爬上苏宸的龙床,是因为他这位后宫管理者,为她提供了一些便利。
两人走到殿外,士兵们已经按照苏昱的吩咐请来了仵作,苏宸的尸首也被抬到殿前。
仵作向苏昱行了礼,苏昱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便开始验亲吧。”
仵作
面露难色:“殿下,先帝已死,血液早已凝固,滴血验亲已不可行。但滴骨认亲,需要的是……死者的白骨。”
苏昱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说:“那便取骨吧。”
仵作扑通一声跪下来,哆哆嗦嗦地说:“损毁圣上遗体,乃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小人实在不敢……”
苏昱漠然地看了眼苏宸的尸体,说:“你只管取便是了。一截指骨应该够了吧?”
尽管他?并没有向仵作施压,可仵作还是感到了莫名的压力,连忙磕头应道:“够了够了。”
仵作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将苏宸的右手小拇指割下,剖出了其中的白骨。在场之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跪在下面的大臣都露出了不忍或是惊恐的神情?,苏昱脸上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而宋初扬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经此一事,文武百官都对这位看上去没有多大威胁的安王殿下有了新的认识。
仵作很快将那一截指骨处理好,对苏昱说:“殿下,可以滴骨认亲了。”
苏昱点点头,宋初扬便将孩子抱了过来。那孩子刚刚被底下的大臣们吵醒了,哭了一场,如今又睡了过去。
宋初扬看了一眼之前与他争执的那位大臣,说:“未免诸位大人怀疑本宫弄虚作假,还是请这位大人来取血吧。”
那位大臣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来,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银针,在孩子的脚上刺了一下。
一滴血落在那截洁白的骨头上,瞬间融化在骨头里消失不见。
仵作立刻大喊道:“血可以沁入骨中!这孩子的确是先帝的亲生骨肉!”
没有人说话,整个太庙内鸦雀无声,许久,苏昱出声打破了沉默:“既然如此,那便由这个孩子继承皇位。你们可有异议?”
“臣等不敢。”
“那便下去准备登基大典吧,”苏昱淡淡地说,“只是如今战争刚刚结束,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登基大典还需一切从简。”
“臣等遵命。”
*
在苏昱的悉心照料下,纪元鹤很快便康复了。
在纪元鹤特地用左手为苏昱舞了一曲剑,证明自己确实已经没事了之后,苏昱才突然想起,偷袭主人的庄澜如今
还被关押在天牢之中。
这日批阅完奏折后,苏昱瞒着主人去了天牢。
他?走到关押庄澜的牢房外面时,庄澜正面对着墙壁发呆,仿佛是在面壁思过。
苏昱看着庄澜的背影,叫了一声“庄太傅”。
庄澜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一不地盯着眼前泛黄的墙壁。
苏昱摆了摆手,让跟着自己的侍卫都退下,等那些侍卫都退到远处,才对庄澜说:“庄太傅是前朝皇室后裔,本王没说错吧。”
庄澜终于转过身,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你为何知道?”
苏昱当然知道——在原剧情的最后,北狄铁骑踏破南越城,大历王朝覆灭,苏宸被北狄人砍了脑袋挂在城楼上,而庄澜放了一把?大火烧掉了苏宸的宫殿,在火光中追忆了自己的一生。
庄澜本姓为陈,是前朝亡国之君的第九代孙,尽管前朝已经覆灭多年,但他?这一脉却侥幸存活下来。他?们家族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灌输仇视大历的思想,终身以颠覆大历为目标。而庄澜自幼聪慧过人,在科举考试中连中三元脱颖而出,顺利取得先帝的信任,成为了苏宸的太子太傅。
苏宸之所以偏激又愚蠢,全拜庄澜所赐。庄澜只教会了苏宸如何应付他?父皇的考核,其他正经的帝王之术却半点没教,还给苏宸灌输了不少暴君的思想。他?一直潜移默化地打压苏宸,让苏宸对他?言听计从,进而养成了某种特殊的依赖心理。
可以说,在原剧情中,庄澜确实完成了他?们家族颠覆大历的愿望,但他?也没能成为赢家。
苏昱并没有回?答庄澜的问题,庄澜等不到答案,讽刺地笑了笑,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纪元鹤?正是他的先祖,杀害了我的先祖,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个时候先帝已死,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放过我,但我死也想拉个垫背的。”
苏昱盯着庄澜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庄澜此言的真实性。
庄澜冷笑道:“事实就是这样,我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骗你的。只求安王能给我个体面的死法。”
“好,”苏昱没有折磨人的爱好,答应了庄澜的请求,“本王会让他们送毒酒来,你自行了断吧。”
庄澜抬眸望向
苏昱,说:“多谢。”
苏昱转身打算离开,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楼梯之时,庄澜又将他?叫住了:“等等。”
苏昱回过头,便听庄澜问道:“先帝葬于何地?”
“苏宸虽然是昏君,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皇室子孙,是大历的皇帝,自然会葬入大历皇陵。”苏昱回答道。
庄澜点点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你只想问这个吗?”苏昱不由问道。
“是。”
苏昱最后回过头看了庄澜一眼,径直离开了天牢。
至此,造成主人一生不幸的罪魁祸首苏宸、将主人送给苏宸的哈堪,以及一切的根源庄澜,都已经死在他手上。
从今往后,他?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不再?给任何人伤害主人的机会。
*
苏昱为苏宸的孩子取名为苏泽,并扶苏泽为帝,改年号为太康。
先帝苏宸被葬于皇陵,大臣们为他的庙号争执许久,最终,苏昱亲自拍板,苏宸以“僖”为庙号,是为历僖宗。昏庸腐朽、贪图享乐为僖,这个字给苏宸作庙号,再?合适不过。
新帝苏泽还是一个奶娃娃,自然不可能亲自打理朝政。在文武百官的倡议下,苏昱以新帝的名义颁布了第一道圣旨,封自己为摄政王,代年幼无知的新帝处理政事。
苏昱掌握朝政之后,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废除了种种严苛的刑法,取消了官府的苛捐杂税,加强了对官员贪|腐的治理。他?还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政策,鼓励老百姓发展生产,并逐步放松对民间商业、手工业的限制。
政局稳定后,苏昱又以新帝的名义颁布诏令,向全国各地广纳贤才,只要是有才之人,不论门第身世如何,都能得到重用。连曾经沦为先帝贵妃的宋初扬都得到了重用,被外放到荆楚之地,成为一地知州,而宋初扬也不负苏昱厚望,上任三年,每年的考核结果?都是甲等,很快便被调回?京城,进入刑部为官,帮助苏昱推行改革措施。
苏昱还派出了数支船队,与其他国家开展贸易,其中一支船队在两年后带回?了红薯、玉米等过去大历没有的粮食作物。苏昱立刻下令,将这些高产粮食作物推广至全国
。
五年时间过去,整个大历王朝焕然一新,过去被荒废的土地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残破不堪的茅屋成了牢固的砖瓦房,老百姓脸上也都有了笑容;匪徒们将兵器熔铸成农具,盗贼们也经营起了自己的产业,普通百姓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老百姓们知道这都是摄政王苏昱的功德,对苏昱感恩戴德,甚至有人为他?立了金身,日日参拜。
小皇帝苏泽已经七岁,在苏昱和纪元鹤的教导下,苏泽成长得很快,他?不仅天资聪颖、才思敏捷,更是勤奋刻苦、心怀天下。除了长相,他?和他?的父皇苏宸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苏昱和纪元鹤决定,离开京城,去寻找那位神医。
他?们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离开京城时,只有已经官至刑部尚书的宋初扬前来相送。
宋初扬匆匆赶到北定门时,苏昱和纪元鹤正站在城墙根下等着他?,两个人都穿着十分简朴的衣物,戴着斗笠,身后是一辆其貌不扬的青布马车。
宋初扬向两人拱了拱手,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将军,你们准备去哪里?多久会回?来?”
苏昱和纪元鹤对视一眼,纪元鹤微笑道:“前不久,神医主传来消息,说他如今在青台山上隐居,我和阿昱准备到青台山去拜访神医。”
宋初扬又问道:“那殿下病愈之后还会再?回?来吗?”
纪元鹤笑眯眯地回答道:“神医治好阿昱之后,我们便准备回?云中府了。”
宋初扬一愣:“可是北狄早已俯首称臣,现在云中府只是大历的一个普通州府啊。”
“云中府北边就是草原,草原上风景秀丽,冬暖夏凉,是个隐居的好去处,而且,最重要的是,阿鹤喜欢。”苏昱说完,立刻邀功似地看向了主人。
纪元鹤也温柔地回望苏昱。
宋初扬被他?们二人秀了一脸,心里不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来送他?们两个。
“当然,如果?大历有需要,如果?陛下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回?来。”苏昱又说,“但我相信有你们这些股肱之臣,大历的太平盛世一定能长长久久。”
宋初扬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二位保重
。”
纪元鹤微笑着看向他?,说:“你也保重,我们有缘再?会。”
苏昱和纪元鹤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陈越挥马鞭,车轮骨碌碌地转起来。
宋初扬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天际。
“听说青台山附近有好几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呢。”
“嗯,阿鹤喜欢的话,我陪你去拜访。”
“好啊,我还想尝尝青台山有名的特产焦。”
“我陪你一起去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两个人的交谈声顺着晚风传来,很快又消散在晚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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