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下了个寂寞, 好端端一个借刀杀人计划折于被害人太怂。

  无花麻了。

  他想过玉罗刹势力庞大,一般人轻易不敢惹,所以特意挑了这种武林名宿群聚的场合, 狂刷仇恨值, 擎等着愤怒的人群拉帮结伙讨伐魔教,一举搞死玉罗刹。

  谁能想到大家伙脾气这么好?连道?歉都莫得?,转眼就原谅他了?

  他已经想象得?到, 不久后,远在大漠里的母亲向他发出诚挚的疑问:隔壁那个死对头怎么还活着?你不是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死他?

  瞅瞅现在,瞅瞅现在!

  下毒的那位仁兄喊完口号,大笑道?:“中原武林之辈, 不过如此!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死又何惧?待教主他老?人家杀入中原, 叫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说完, 嘎一下就死了。

  自然是无花找来的演员,事先服了假死药,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了, 玉罗刹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想申冤都没处申去。

  可现在这种情?形,配合着演员刚放出来的豪言壮语,就显得贼尴尬, 薛衣人轻咳一声, 这要放四十年前,就算是不要命他都要拎着剑去大漠宰了那狗贼,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 心态比较平和,冒险冲动,那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

  薛庄主强行挽尊,沉声愤慨道:“好狂妄!他玉罗刹若敢来,老?夫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前提是,人得来。

  独孤一鹤冷冷道:“他今日敢投毒,谁知明日要如何?我?等还是早做防备为好。”

  他说得是防备,只字不提峨嵋派的茅坑。

  武当木道人就不用说了,比他这个出家人还要佛系,从头到尾没咋吱声。

  一群怂包软蛋!

  不行,人中黄不能白喝!无花垂首,暗暗将目光瞄向了林默身边的小姑娘,笑?得?温和又慈悲,小姑娘回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

  初春。

  天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风中带着残冬未消的冷意,薛家庄地处偏僻,方圆十几里不是荒郊就是农户。前来贺喜的宾客有不少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总不能让人家晚上睡大野地里,幸好庄内的客房不少,几位相熟的好友略

  微的挤一挤,倒是够住。

  林默本不愿留宿,可仙儿拉着她的衣襟眼泪汪汪,泫然欲泣,想想也罢了,住就住,一晚上而已。

  谁能想到,一晚上就搞出了幺蛾子。

  起因是林默想找张神医看看病,治治失眠。神医不愧是神医,刚一照面还没说话,张简斋道?:姑娘是心病?

  林默说,不是心病,是晚上睡不着。

  张简斋道?:“那就是心病,姑娘是不是经常觉得?活着难受想死啊?”

  林默下意识就想反驳,说那不会,我?觉得?活着挺好,但仔细想想,是有那么几回想割腕跳河抹脖子一了百了的,之所以没死成,纯粹是背负着太多责任不能死,也不敢死。

  张简斋捋着胡子说他当了几十年大夫,你这种病人他见多了,前一天还好好吃药呢,后一天就挂房梁了,姑娘你还年轻,可不能说死就死啊!

  林默说,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活着,但失眠是真要命,能不能给开点药?

  张简斋道?:“我?这儿是有个方子能根治失眠,只不过起效慢,得?长期服用。”

  抱着神医给开的药,林默借来小厨房煎了一大碗,几口干没,洗洗漱漱躺床上,没一会就有了困意。

  睡着前还在想,神医不愧是神医,就是谦虚,这药起效快得都赶上蒙汗药了。

  窗外?,一枚竹管悄然退出。

  月色下,林仙儿提着鞋踏在冰凉是石板上,无花一身月白僧袍,芝兰玉树,神色悲悯的看着她。

  “仙儿姑娘倾国倾城,便是佛子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林仙儿脸白了白,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把人拉到一边鞋都顾不上穿,悄声道:“你小点声,我?姐姐睡眠浅,有点儿动静她就醒了!”

  无花微笑?道?:“醒了又如何?难道她还会打你?”

  林仙儿穿上鞋,抱着手臂冷得直发抖,“我?挨打倒是没什么,姐姐今天好不容易早睡一次,我?不舍得?吵她醒。”

  无花道:“你对你姐姐还真好。”

  林仙儿扬起小脸:“因?为姐姐她对我?也很好呀。”

  无花陪着小姑娘在月下散步,边走边道:“你这样子出来实在不好,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林仙

  儿媚眼如丝,娇笑?道?:“我?当然不怕大师是坏人,只盼大师千万莫要做一个好人。”

  无花微微侧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林仙儿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一路向下:“现在大师总算明白了?”

  无花呵呵两声,摇摇头,收回了手道?:“你还是个孩子。”

  林仙儿小脸一鼓,手却慢慢的,一点点的解开腰带,手臂一震,衣衫落下。

  曼妙的,令人心醉的玉体暴露在苍凉月色下,凛冽的春风里。

  她的身子冷得发抖,脸上却挂在诱人的笑?:“现在大师还觉得?我?是个孩子吗?”

  就算是世上最正派的老?学究站在这儿恐怕也不会说出任何一句煞风景的话。她就像从天宫误入人间的天使,就像一朵娇花被风撕扯着花瓣,花瓣将落未落,露出里面的一抹花蕊。

  无花的呼吸停住了,他已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林仙儿走上前抱住他,细腻的呼吸打在耳畔:“抱我,我?好冷。”

  无花抱住了她,心跳得又快又激烈。

  “去你那?”

  无花松开了她,从地上捡起了她的衣服,帮她仔细穿好,微笑道?:“好啊。”

  孤灯一盏,屋内的人影交叠在一起。

  过了很久很久,屋内的灯熄灭了,林仙儿脸颊红红的,上面还挂着甜蜜可人的笑?。无花还是那个无花,已穿戴整齐,如秋月春风,如竹林松柏。

  南宫灵从外?面走进来,看了床上一眼道:“这就是你说的新办法?”

  无花只是笑。

  …………

  翌日清晨,林默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只觉得?大脑一脸混沌,昏昏沉沉的,典型的精神醒了,人还没醒。

  但不妨碍她开心,这就是睡饱一夜的快乐吗?清晨起来既不会头疼,也不会心悸,神医不愧是神医!

  从床上起来稍微晕了一下,也不打紧,穿衣洗漱,出去找人。

  仙儿那小丫头起得还真早,一大早不知跑到那玩儿去了,得?赶紧把她找回来,得?走了。

  院子里找一圈,花园里找一圈,客房外头溜达一圈,连楚留香的房间我都敲门进去问了。

  都没有。

  孩子丢了!

  林默更晕了,坐在石凳上扶着

  额头冷静。

  这该死的古代都玄幻成这样了,怎么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楚留香站在她身边,将自己的翻毛斗篷罩在她身上,温声道?:“别太着急,许是跑出去玩儿?”

  林默摇头道:“不会,她没那么不懂事,她很听我话的!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怪我昨晚睡得太死,竟一点都没发现!”

  很快,许多人围过来帮着找,一会儿这个说没看见,一会那个说似乎见到了,吵吵嚷嚷的,还是那位六扇门帮着分析:“她或许是自己出去的。”

  “又或许……”前辈负着手将林默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窗户上的一个小洞上,“她是被迷晕带走。”

  林默赶紧凑上去问前辈还发现了什么。

  他道?:“不用发现什么,姑娘等着就是了。”

  林默一脑袋问号,不是很理解。

  无花却在走之前看了眼那名捕快,深深地,看了一眼。

  而捕快也很敏感,立刻转身道:“大师可有什么事?”

  无花笑道?:“我?只是很奇怪,阁下一身本事,为何投身公门呢?”

  林默暗暗道?,瞧这话说的,有本事怎么就不能投身公门了?人家自己乐意你管的着吗?

  捕快道:“大师说得不错,所以我于前日已经请辞了。”

  林默:……想想也是,当捕快是真没有钱途,看看这位前辈,一身雪白衣衫,领子围着白狐裘,疏狂逸雅,怎么看怎么有钱,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肯定不够花。

  林默扯着笑?道?:“多谢帮忙,还不知阁下姓名?”

  他淡淡道?:“白愁飞。”

  还没等林默说什么,小厮匆匆跑来,拿着一封信道:“林姑娘!这是给你的!”

  信上封皮写着:林默亲启。

  打开信,上面笔走龙蛇的一排狂草,她仔细辨认,哪个也不认识……

  白愁飞接过信读道?:“若想她活命,西方大沙漠见,玉罗刹。”

  林默愣了半天,忽然面向众人,蹙眉道?:“该不会是你们有人想找玉罗刹报仇,但自己不敢,所以绑架我妹妹,让我去替你们报仇?”

  无花:……这个满脸写着愚蠢的女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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